若是如此,快雪又哪裏來的那麼多錢銀找人來害嚴無謹?
蕭屏兒站起身,向著馬車走去。馬上就要到滄州了,隻要到了那裏,一切疑問都會得到答案。
已經進入九月,天氣乍冷。中午的時候就陰沉沉的,到了下午,竟然開始飄起了雪花。
雪花很小很小,帶著潮濕溫暖的水汽,落到地上就融了。倒是樹枝上存了些許積雪,翠綠襯著純白,說不出的可愛。
他們一行三人到了一個小鎮落腳,休息一晚做最後的修整,明日下午就會到滄州的堯家別院了。
自從那次之後,他們沒有再遇到過襲擊,不知道是快雪已經放棄了,還是已經達到了他的目的。這一日平靜,在他們看來非常難得。
嚴無謹腰間的傷已不再滲出血來,隻是一直在昏睡,看起來憔悴蒼白。
到了晚上,突然刮起北風,夾雜著大片大片的雪花席卷而來,原來地上的雪水被凝結成冰,冰上再覆著雪,路上的人攏著袖子縮著脖子,一不小心就會滑倒。他們落腳的客棧是這個小鎮裏唯一的一間,很是簡陋。雖然已經要店家將潮濕發黴的被褥換掉,可是單薄的牆板仍然被風吹得呼呼作響,房間裏很是陰冷。
蕭屏兒怕嚴無謹受不住,花了高價向旁邊住家裏買了個泥塑的火盆,添了許多炭火端進來,卻見嚴無謹已經醒了。
他已坐起身,麵無表情眼神空茫,瘦削肩膀上披著外袍,輪廓更顯單薄。蕭屏兒端著火盆不敢動,隻是呆呆的站著,生怕驚擾了他。
嚴無謹聽到動靜,慢慢轉過頭來,望著她靜靜的笑:“丫頭,嚇壞了吧?”
蕭屏兒將火盆放下,背對著他,一下一下的用鐵釺捅著爐火,爐灰飛了起來,嗆的她眼淚都咳了出來。
“丫頭……,我有沒有傷到你?”
蕭屏兒站起來,仍然不看他:“睡了這麼久,餓了吧?我去叫店家煮些白粥……”
“生氣了?”嚴無謹開口叫住她:“還是被我嚇到,怕我再發瘋?”
蕭屏兒站住,咬住嘴唇,霍的一下轉過來:“你還有多少事情瞞著我?為什麼看到那些人就會變了臉色?為什麼那些人的功夫會和你那麼像?為什麼你會變成那個樣子?”
“丫頭……”嚴無謹叫住她,笑容溫暖,眼神卻依舊空茫,好像在看著她,又好像透過她看向很遠的地方:“你說,我到底算是個好人呢?還是個壞人?”
蕭屏兒愣住,沒想到他竟然會問這種問題:“你又沒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應該算是個好人吧。”
“是好人麼?”嚴無謹輕咳了兩聲,慢慢道:“你有沒有聽說過一個叫‘殺手堂’的殺手組織?”
蕭屏兒搖頭。
江湖上聞名的殺手組織隻有兩家,一家是中原的“七月十四”,還有一家原來在蜀中唐門麾下,不過近十幾年已經式微了。
嚴無謹輕輕的笑,嘴唇蒼白:“是啊,‘殺手堂’隻賺銀錢,不立威名,知道他們的人少之又少。”
“他們都是些什麼人?”
“他們不是人,是鬼。”嚴無謹微微將雙腿蜷起,語氣幽遠:“他們會專門從人販子手裏買來一些兩三歲的小孩子,從中挑選一些強壯的出來,把他們訓練成野獸,為他們殺人。”
蕭屏兒曾經聽說過,那些殺手集團會把一些很小很小的孩子扔在一個黑屋子裏,卻隻給一人份的食物,讓這些孩子相互殘殺強奪食物,直到剩下最後一個,再教給他們各種殺人的方法和技巧,手段非常狠毒殘忍,幾十上百個孩子裏,最後通常隻能活下來一兩個。而這一兩個孩子,就是他們殺人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