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下頭咬住嘴唇,嚇得快雪趕緊站起來:“你別哭呀,我就是隨便說說。”
“誰哭了?”她抬頭,雙目明亮如水瀲灩:“我不跟著你了,你走吧。後會有期。”
說著,抹了把臉,大步向前走去。
“哎,你去哪?”快雪跟在她的身後。
“萬劍莊!”
“去那做什麼?”
“找趙繼!”趙繼是最後一個和嚴無謹在一起的人,隻有找到了他,才能知道嚴無謹的下落,才能知道他是不是還活著。
“我和你一起去。”
“你?”蕭屏兒轉頭看他。
快雪笑容堅定。
“你知道的,那個呂公子要用一百萬兩買我的人頭。”
“我知道。”
“所以跟我一起會很危險。”
“我知道。”
“那你……”
“我保證不拖你的後腿。”
這一日天氣晴好。整條青石板鋪就的街路上擠滿了人,以至於若是有輛馬車要從街的這一頭走到街的那一頭,就會花上許多時間。
更何況是輛比普通馬車大許多也寬許多的馬車。
馬車很舒服,根本感覺不出晃動,到處都是軟軟的。可是有個地方快炸了。
蕭屏兒的肺快要氣炸了。
她現在非常後悔那天為什麼要答應快雪和她一起走。
吃要吃好的,穿要穿好的,就連馬車也要最舒服最花哨的。所以現在,她坐在比尋常馬車大上許多的車廂裏,想要穿過這個小鎮,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偏偏現在她是草木皆兵,不敢露頭,隻能窩在馬車裏生悶氣。
“夥計,給我切二斤鹵牛肉,二十個饅頭!”
“大嬸,我要一斤核桃酥,還有一斤桂花糕!”
“一壇梅子酒,一壇竹葉青!”
“喂,糖葫蘆怎麼賣?”
……
外麵趕車的快雪忙得不亦樂乎,所有路過的商販全都不放過,非要買點什麼不可。隻一會兒的功夫,車廂裏堆進的東西已經有座小山高。
“喂,你能不能不要買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蕭屏兒氣不過,將車簾子掀開一條縫,對著快雪咬牙切齒。
“急什麼,反正現在人這麼多車過不去,還不如買些東西好路上吃。”快雪倒是優哉遊哉,又將一串糖葫蘆遞了進來:“來一串糖葫蘆吧,酸酸甜甜的,不錯。
”
蕭屏兒瞪了他一眼,狠狠的放下簾子。
等到終於走出這個小鎮,已經是下午了。車廂裏很悶熱,好在他們已經走到郊外,四野無人,蕭屏兒總算可以出來透透氣。
日頭西斜,四野荒草淒淒,清爽的風從遠處刮來,帶著塵土的腥氣和青草辛辣的馨香。
蕭屏兒的肚子餓了,這個時候快雪買的那些吃的終於派上了用場,啃一口饅頭,吃一塊牛肉,喝一口梅子酒。
梅子酒有點酸酸的,大概是梅子放得有些多了,流到喉管裏有火辣辣的感覺,激得她眼淚險些流出來。
快雪蹲在一邊看著她笑:“真好看。”
“什麼真好看?”
“你呀!”快雪將眼睛笑得彎成了一條縫,活像隻狡猾的貓:“我活這麼大,從沒見過這麼好看的一百萬兩銀子。”
蕭屏兒也笑:“可惜這一百萬兩,好看不好拿。”
快雪點頭:“江湖上的人還真是傻得可以。”
“怎麼這麼說?”
快雪將一大塊牛肉塞進嘴裏,聲音聽起來模糊不清:“你想啊,誰不知道呂公子大費周章要你的人頭其實隻是為了引出嚴無謹?嚴無謹若出來了,他的注意力就會轉到他身上;嚴無謹若是不出來,你的人頭對他也沒意義。再說,那隻是一句話而已,怎麼會有那麼多人信他一個從未露過真麵目的人?”
梅子酒已經見底,蕭屏兒笑了笑,道:“你不懂江湖。”
快雪斜眼看她,笑:“你懂?”
蕭屏兒挑眉,微愣,半晌才道:“我也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