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無限好。
嚴無謹輕輕地笑著,夕陽斜斜地照在他的臉上,溫柔地在他眼角眉梢畫下道到絲跡。蕭屏兒有一瞬間的恍惚。在這一瞬間,嚴無謹的樣子已經烙進了她的心裏,深刻雋永。在很多年以後,每當她想起嚴無謹,腦海中浮現的就是嚴無謹站在夕陽裏,對她輕輕笑著的樣子,清晰得恍如昨日。
蕭屏兒看著嚴無謹,就像看著一個素不相識的陌生人。第一次見到他時,他是個拽得二五八萬又壞她好事的強盜;第二次見到他時,他成了一個喜歡對人動手動腳的登徒子;這兩次不管怎麼看,他都如一個任性妄為的人一般,無所顧忌且口無遮攔。可是這一次,突然不一樣了呢!他不惜體力一口氣奔到郊外,原以為是想逃跑避開圍攻他的主力,沒想到竟是怕傷及無辜路人,而且到了最後居然還大發善心的給那些殺手妻小一大筆銀子做安家費——十萬兩呢!她一輩子也沒見過那麼多錢啊,他卻一轉手就給了別人,那些錢一定不是他自己賺來的!江湖上傳聞說他揮霍的錢財都是他義兄堯長弓的,看來傳言不假。
夕陽暖暖的,四野安靜得隻剩下蟲鳴,嚴無謹不知何時從路邊的野地裏拔下了幾根狗尾巴草,拿在手中搖來晃去,悠然自得。
蕭屏兒跟在他的身後,踩著他長長的影子跳來跳去,玩得也算是自得其樂。
“喂,姓嚴的!”
“還有問題要問?”嚴無謹沒有停下腳步,一邊走一邊擺弄著手裏的狗尾巴草,“有問題就一起問出來吧!”
“幹嗎說我和血刀令有關?”
“有什麼好說的,”嚴無謹回答得漫不經心,繼續擺弄著手裏茸茸的青草“你又不是聽不出來,我隻是在胡扯而已。
“我當然知道你是在胡扯,可幹嘛要扯到血刀身上?”
“和血刀扯上關係多有麵子啊!況且——”嚴無謹微微眯起雙眼,似乎還能看到方才劍光血影的場麵,“你剛才殺人的手段似乎真的和傳說中的血刀相似很像。”
聽到這裏,蕭屏兒突然沉默,半晌,她才說道:“我見過血刀,他的確是這樣殺人的。”
“什麼?你見過血刀?”
蕭屏兒點點頭,雙眼閃爍著熱切而幽深的光芒,整個人都陷入幽幽的回憶中。
“那是在幾年前的昆侖山,雷靜的四個爪牙想殺血刀滅口,血刀把他們引到蓮花峰上,然後……那四個敗類屍首最完整的,是被血刀腰斬的。我跑過去問他為什麼要用這麼殘忍的方法殺人,他的眼睛很亮,像刀一樣看著我說:殺人就是殺人,沒有什麼方法會使殺人變得不殘忍。”
蕭屏兒永遠記得那個夜晚的情景,那夜也是個月圓夜,蓮花峰上,月亮顯得那麼大,那麼亮,血刀就站在月光之中,銀白的月光勾勒出他如刀鋒般修長鋒利的剪影,蕭屏兒看不清他的容貌,隻看到那一雙眼睛:平靜、溫柔、冷漠、遙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