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穿透白紗簾的縫隙，在橡木地板上投下細密的網格。
陳東的手指觸到冰涼的絲綢床單，柳雪殘留的體溫早已消散。
他摸到床頭櫃上的歐米茄腕表，秒針跳動的節奏與市委大樓的座鍾完全同步——六點三十分，距離常規晨會還有九十分鍾。
浴室傳來吹風機的嗡鳴，陳東起身時瞥見地毯上的珍珠紐扣。
那顆紐扣滾落在《華陰市超期安置整改方案》旁，文件封麵的“機密”二字被紅酒漬染得發褐。
他彎腰拾撿的動作突然僵住——柳雪赤著腳站在浴室門口，浴袍腰帶係得端正挺括，發梢還凝著水珠。
“陳主任早。”她的聲音帶著晨會時的清冷質感，指尖劃過iPad屏幕，“七點四十分要聽取住建局彙報，這是最新數據。”
屏幕藍光映出她鎖骨上未消的齒痕，公文包旁卻整齊碼著三盒杜蕾斯，其中一盒已經拆封。
開放式廚房飄來現磨咖啡的香氣，柳雪握著德國雙立人餐刀切吐司，刀刃與瓷盤碰撞出規律的脆響。
陳東的視線掠過她手腕的寶珀女表，秒針正指向某個特殊角度——他猛然想起這是省紀委每日晨報的固定時刻。
“培根煎老了。”柳雪突然開口，叉尖戳破溏心蛋，金黃的蛋液漫過青花瓷盤上的纏枝蓮紋，“就像青岩縣的賬本，表麵焦黑，內裏還是流質的。”
她將平板推過來，加密郵件裏躺著周可風深夜出入君悅酒店的監控截圖，時間顯示為淩晨兩點十七分。
陳東的咖啡杯在托盤上磕出輕響。
他注意到柳雪左手無名指的戒痕——那是昨天還不存在的痕跡，此刻卻像枚無形的印章，烙在兩人心照不宣的晨光裏。
窗外傳來公務車發動機的轟鳴，司機老楊提前了十五分鍾到達。
步入式衣帽間的感應燈逐一亮起，柳雪當著陳東的麵解開浴袍。
她後背的肌肉線條隨著套裙拉鏈的閉合舒展，腰間淡粉疤痕被束腰完美遮蓋。
“領帶。”她向後伸手，指尖點在陳列櫃的深藍條紋款上——正是陳東昨日戴過的那條。
鏡麵反射出奇妙的權力鏡像：陳東替她調整領結時，兩人的身影在滿牆的榮譽證書前交疊。
最高處的“全國優秀縣委書記”獎牌突然鬆動，露出背後保險箱的金屬光澤。
柳雪忽然按住他的手背：“密碼是你入職陽家塘街道辦的日期。”
更衣鏡底端的電子鍾跳至七點整，整麵牆突然翻轉，露出隱藏的監控屏幕。
十六個分屏中，彭峰正在老幹部活動室打太極，張翔的奧迪A6堵在市委大院門口，而周可風的辦公室亮著異常的紫外線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