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一)(3 / 3)

哈姆萊特請求霍拉旭、馬西勒斯和勃那多對這個秘密保持沉默,不要把看見先王鬼魂的事告訴別人,無論今晚發生什麼事,千萬不可張揚出去。

他們約定當晚在露台上相見。

當晚,哈姆萊特和霍拉旭以及馬西勒斯來到露台上。天氣仍然那樣寒冷,從像刀子一樣鋒利的狂風中,不時傳來遠處的城堡中國王大宴群臣時的狂歡作樂聲。

鍾過十二點後,哈姆萊特緊張起來。終於,他聽到了一陣沉悶的腳步聲由遠及近。馬西勒斯驚叫道:“殿下,他出現了。”

哈姆萊特回過頭來,看到對麵雲霧中有影子在閃動,他對雲霧中的人影喊:“不論你是一個善良的靈魂還是萬惡的妖魔,不管你帶來了天上的和風或是地獄中的罡風,不管你的來意好壞……我要對你說話;我要叫你哈姆萊特,君王,父親,尊敬的丹麥先王!啊,回答我!不要讓我在無知的蒙昧裏抱恨終天……”鬼魂不說話,卻一直向哈姆萊特招手,示意跟著他去。霍拉旭擔心哈姆萊特的生命安全,竭力阻止他,但卻無濟於事。此時哈姆萊特早已把生命看得輕於鴻毛,他的心在哭泣,冥冥之中有一股力量在推動著他,他掙脫兩人的手,緊隨著鬼魂離去了。

看到這一切,馬西勒斯對霍拉旭說:“丹麥國裏恐怕有些不可告人的壞事。”為了哈姆萊特的安全,兩人拿了武器,緊跟著他們,朝鬼魂離開的方向去了。

在露台的另一麵,鬼魂帶著哈姆萊特來到了城牆邊上。現在,濃霧似乎散開了許多,鬼魂終於停了下來,“聽我說,”鬼魂發出了聲音——

“我是你父親的靈魂,因為生前孽障未盡,被判在晚間遊行地上,白晝忍受火焰的燃燒,必須經過相當的時期,直到生前的過失被火焰淨化以後,方才可以脫罪……聽著,要是你曾經愛過你的親愛的父親,你必須替他報複那逆倫慘惡的謀殺——”

謀殺!哈姆萊特十分震驚,不由得握緊了手中的長劍。

鬼魂繼續說:“一般人都以為我是在花園裏睡覺的時候,被一條蛇咬死的,這個虛構的死因把丹麥人都騙過去了;可是你要知道,那毒害你父親的蛇,頭上戴著王冠呢。”直到這時,長期困擾在哈姆萊特心頭的疑慮終於解開,這時,鬼魂突然嗅到了清晨空氣的氣息,他不得不把故事簡明地講述給哈姆萊特聽,他告訴兒子:他的叔父怎樣用陰險的手段引誘了王後,使她背叛了自己的愛情,墮入了卑鄙無恥的境地;而那一天當自己按照慣例,午後到花園裏睡覺的時候,叔父怎樣乘其不備,悄悄溜了進來,拿著一個盛著毒草汁的小瓶,把毒汁注入自己的耳朵內,於是,他便在睡夢之中,被他的兄弟奪去了生命、王冠和王後;而因為沒有一個懺悔的機會,他不得不負著全部的罪惡去陰曹地府,忍受著無休止的折磨與煎熬……

這時,螢火蟲的微光開始暗淡下去了,清晨快要到來了,鬼魂必須離開了;他最後告誡哈姆萊特,要伺機為他複仇,但千萬不能傷害自己的母親。說完,他就消失了。

哈姆萊特被鬼魂剛才的一番話弄得精神崩潰,他覺得自己一下子就蒼老了。鬼魂的出現徹底摧毀了他以往對生命、對生活、對知識、對愛情,甚至對人所留下的一切美好的印記。這是一個難忘的夜晚,它永遠改變了哈姆萊特的命運和人生軌跡,他含淚告別了自己的過去,告別了作為一個王子的錦繡前程。現在,他生命的全部意義隻剩下了兩個字:複仇。

這時,黎明透出縷縷光澤,投射在哈姆萊特的臉上,他像一座雕塑似的凝然不動。

霍拉旭和馬西勒斯找到了哈姆萊特,他們發現哈姆萊特變得有些語無倫次了,不知道鬼魂和他到底說了些什麼;霍拉旭非常擔心,而哈姆萊特卻要求霍拉旭和馬西勒斯把手按在他的劍上起誓,永不向別人提起今晚所看見的一切,無論在什麼時候都要守口如瓶。

在黎明即將到來的時刻,哈姆萊特再次告慰了先父的亡靈,同時他強烈地感到:“這是一個顛倒混亂的時代,倒黴的我卻要擔負起重整乾坤的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