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呢?”從幻境中脫身的薩安開口回道,語調顯得有些漫不經心,甚至於冷漠。
屬於殘魂的,千百年積攢下來的力量無處不在的彌漫在著空間中,以及另一股隨著時間推移愈發明顯的略顯熟悉的力量,維持著這些幻境。這些消耗是很大的,然而薩安得承認這種投入與收獲是成正比的。
這段路是很長,薩安同意,他隻不過走了不到一半的距離,就因大幅度消耗精神力而顯得疲倦了,盡管他並不承認。然而在殘魂以及克雷斯高塔力量的壓製下,他可以使用精神力破壞一個接一個的幾乎源源不斷的幻境,卻無法直接這段由過往記憶盡數轉為現實攔在麵前的道路跳過。
“你雖然看起來像是無比認真在這片融入了記憶的幻境中瀏覽,但其實是除了這條道路你無路可走.............”
“我想你搞錯了一件事情。”薩安打斷了殘魂的話語,“我之所以如此,不是因為迫不得已,而隻是因為我想知道,並且,有一些事情想要去證實。”他看著眼前片濃鬱的霧氣,以及下方逐漸可見的長梯,蒼白的石階上盤旋著刀刻的細膩紋理,在水霧的遮掩下若隱若現。
不久前,薩安正在思索能否什麼捷徑快速通過這條長路,而現在,他已經想到了,並且即將開始證實自己的想法。殺意與憤怒的火焰在燃燒,然後凍結成冰,沉澱在心底深處。
“........如果你放棄這些記憶的話,那麼無疑就會輕鬆許多..........看來,就算銀白之主也是會在如此簡單的事情上犯錯誤的,多麼愚蠢。”
偶爾有殘魂的一言半語傳入耳中,薩安不為所動,雖然他承認,如果它確實那樣做了,無疑會輕鬆許多。
盡管其中有許多段落已經因為記憶模糊或是遺忘而跳過了。然而這條路仍舊顯得很長。記憶有多長,這條路就有多長,有多麼艱辛。
然而那些深藏於靈魂中的古老的記憶,無論陽光明媚,黑暗與傷痛,薩安都根本不願去遺忘,更沒有絲毫悔恨,甚至連對昔日過往的留戀都沒有。麵對內心深處那些最陰暗的角落,最慘痛的經驗,他的所有選擇仍舊和當年完全相同。
沒有再去消耗不多的精神力,薩安沿著長路緩緩而行,仰著頭對著一片虛空平靜的開口:“我所做的一切選擇,都是心甘情願,清醒下自由意誌的結果。”那種語調平靜的宛若北方冰海上永不融化的寒冰,一層又一層的冰結疊在一起,漆黑,冰冷,厚重,無人知曉那些在落日下反射著亮橘與猩紅光芒的寒冰下到底隱藏著什麼。
所以不會後悔,不願改變,就如同他不願遺忘任何記憶,因為那是他力量的來源。
記憶代表著他的過往,他的一切,而薩安或者是裏西斯拒絕放棄過去的曾經。無論艱辛或苦難還是榮光與明媚,盡管那曾令他痛苦或喜悅,然而這些鑄造了最終的尤瑟菲爾·納倫多·裏西斯,銀白之主。缺一不可。
像是拷問者讓沉重的水滴不斷滴在受害者身上的一點,讓痛苦與絕望蔓延全身。又像是教廷中聖潔而又冰寒刺骨的水從額頭滴下,反複三次,流淌全身,複又全身浸入水中,洗去所有此生積澱的汙垢與雜質。
是折磨與考驗。
是洗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