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如楓看一眼王珞瑜手邊攤開的賬簿，“這一次是人贓並獲，這麼多年朝政都是丞相一人對皇上負責的，一般的事情皇上全權交由他處理。現在賬目對不上，實在是連替罪羊都找不上一隻。何況是得意門生親自出來指認，流放，已經是目前最好的結果了。”
嗬，王珞瑜聽完安如楓語重心長的教導，握緊了手中的青銅酒樽，忽然冷笑一聲。
給你臉你還真不要臉了！
“沒想到啊安大人，連你也說這樣的場麵話。蕭揚說我應該謝恩，你也覺得我應該謝恩？”
“是啊，多謝皇上不殺之恩”——說著，女生便跪在地上一叩首，方向正好對著安如楓，露出了細長的曲線優美的脖頸。
她直起身，看著神色複雜難言的安如楓，唇角勾起一個冰冷的嘲諷的笑意。
“你們這些人還要不要臉了？我明明知道有人做了手腳坑了我爹，我還要三呼萬歲謝皇帝沒有追查，而是把我爹發派去遠方，我看是你們就想看到這個結果而已。從這次事件能受益的人除了蕭揚就是冷丞相了，偏偏蕭揚把這件事情交給冷丞相協助調查，老實說這個聖旨下去的時候，我就猜到是這麼個結局了。”
她停了一下，冷眼看著安如楓。
“可是你不是口口聲聲的，真心的，值得信任的好朋友嗎？你竟然也用這樣荒唐的話來搪塞我，你以為我和那些深閨婦人一樣沒有想法？我委屈的時候，假如你不能陪著我撒野，那麼你還是滾遠不送！”
安如楓的臉色鐵青，桃花麵上再也沒有肆意，怎麼看都很難看。
王珞瑜把手邊的賬簿扔給了他。
“還是你和蕭揚一樣以為我看不懂賬簿？”
“哈哈，這真是鬧了個大笑話，不好意思我數學和邏輯學都好的很。”她冷笑著看著安如楓，“這東西裏麵有真有假，是重新修訂的，我猜冷丞相也算是費了不少心思了，才做出這麼完美的假賬。至於對不上號的，當然就在我家藏書閣了，天知道那裏在我嫁入皇宮之前還隻是一個我爹為了避免打擾潛心處理政務和看書的地方，我都進去過不少次。但是看這個賬本上的日期，竟然是從先帝手裏開始的大筆私吞國庫。還有裏麵的數字並不能完全對上號吧，按照這上麵的的數字，從我家搜出來的也補不完賬目上的窟窿。怎麼？我爹把貪汙來的東西送人了？還是轉存了？轉存的話總會查到，送人或者流入黑市，市麵上也能找到。這裏麵凡是我父親的字跡，都有細微的改動，冷丞相新添上去的，紙質明顯偏新。”
王珞瑜頓了一下，看著臉色很變得很精彩的安如楓，和眼中含著鼓勵的笑的蕭長風，忽然覺得心情變得痛快了不少。
“還有吧，就我所知，國庫中不見的翡翠送子觀音，肯定不會在我家藏書閣。沒有記錯的話，有一年先帝帶著我父親微服出巡，在鄰國邊境險些遇險，是鄰國****救了他們，並邀請他們同住數日。期間****曾經感慨過王後無所出，但他不願納側室。回西涼之後，先帝便命我父親把那尊名貴的送子觀音贈與鄰國，並且免了鄰國的納貢。送禮這件事情鮮少有人知道，所以右相便把這件事情也劃歸在我父親貪汙的行列裏了。”
蕭長風轉著自己的玉扳指，“本王所知的唯一一個周邊不用納貢的小國，是薑國。”
“就是薑國，不相信的話，去查查便知，這件事情在薑國王室可不是秘密。”
王珞瑜瞪了一眼安如楓，“你走吧，以後不用來落桐居惺惺作態了，我並不需要。”
其實她根本不知道這件事情，看賬簿的時候，是暖雙發現了翡翠送子觀音，才講起了這段往事。
“皇叔，恕瑜兒不能奉陪了。”她舉起酒樽，一飲而盡，轉身想要去內殿。
“王珞瑜！”安如楓豁然起身，聲音飽含著怒氣，“既然你也清楚真相，又為何要裝作糊塗，讓人想要想一個不會傷你太深的理由安慰你。”
“嗬，如果我父親真的是那樣道貌岸然的人，那對我來說才是真正的傷害。”
王珞瑜的眼中難掩對他的失望和厭惡，她快步進了內殿，砰地一聲合上了門。
襄王見此，不再言語，轉身向著相反的方向走了出去。
“王爺留步。”身後傳來妖孽的聲音。
“安大人有何事？”他轉身，一笑傾城，“這樣的你倒和平時很不像。”
“王爺可知自己也不像平日的自己。”
“你又怎麼知道本王本來是怎樣的人呢？”襄王一笑，“你會想說我不知你是怎樣的人。但是說實話，你還是像平日那樣，讓人猜不透比較好。”
“王爺的意思是，你現在能能猜透我？”
“哈哈哈，本王什麼意思都沒有。”蕭長風像是笑的太急促了，又惹來一連串的咳嗽，他的手握成拳，頂著嘴巴，一會兒方才說道，“身子不好，安大人有事請講，無事的話，本王今日不能奉陪了。”
安如楓眸色深沉，忽然又笑了，先前因為衝動逼到唇邊的話有咽了下去。他重新恢複到那個妖孽樣子，用蕭長風的話，是讓別人猜不透。
“無事，就想說王爺走好。”說完便先行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