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來的比預料的要快,時間變得越來越經不起發呆和迷茫了,仿佛剛剛中國隊衝擊韓日世界杯成功,現在世界杯馬上就要開始了。
閻世鐸官腔十足的說:中國隊有三個目標,贏一場,得一分,進一個球。聽起來好像還是挺合情合理的。
阿水跟我說:“中國隊根本打不過哥斯達黎加,哥斯達黎加隊的萬喬普,一個人可以過掉整個曼聯的後防線。”
第一場比賽,是在下午,離高考還有一個月的時間。我和幾個同學翹課,跑去校門口的小吃店看球,我們每個人都用圓珠筆在手心畫了五個星星以示支持。結果全場比賽,中國沒有任何機會,被一個長得跟外星人似的戈麥斯,一傳一射,0比2輸掉比賽。
我心情鬱悶地回到學校,剛好在走廊上碰到了栗子。
栗子問我李瑋峰有沒有進球。我都懶得理她。
高考的時間一天天的迫近,黑板上的倒計時殘酷而現實,大家都在埋頭苦學,我卻開始有點傷感起分別了。
有一天晚自習下課,栗子找我去操場散步,我們逛了兩圈沒有說話,走到國旗下,栗子忽然問我:“杯杯,你還記不記得小學的時候,你入少先隊,第一次係紅領巾,你打了個死結,後來是我教你係上的?”
我說我記得,“我還記得初中入團,你比我早一批,我的團徽也是你給我別上的。”
栗子笑了笑,說道:“小學,初中,高中,十一年,真的好快。”
我問栗子:“你知道為什麼時間會變得越來越快麼?”
栗子好奇的看著我。
我說:“那是因為你五歲的時候過一年,那是你生命的五分之一,你十歲的時候過一年,是你生命的十分之一。越是長大,越覺得時間過得快了。”
栗子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她問我有沒有想過考哪所大學?
我說:“不知道,但是我陪了你十一年,我想找個跟你離得遠一點的地方,人長大,總是要分開的,要認識很多不一樣的人。”
“是麼?”栗子說,“我不覺得,我初中轉學後,發現還是原先的那些朋友最好,一起長大,一起變老,這樣不好麼?”
栗子的這句話,一直留在我的腦海裏,我常常想起來就會覺得特別貼心溫暖。雖然它是句疑問句,而且在我看來,成功的男人大多花心,“亂花叢中過,不留一處香”,能舍得兒女情長的,才能成就大事業。當然,世上大多數人成不了大事業,卻也留不住兒女情長。
栗子問我以後想做什麼?
我記得四年前她問過同樣的問題,我忘了當時我是怎麼回答的,但我也不知道現在該怎麼回答,我隻想去遠方,可是去那麼遠的地方幹嘛,我真的沒想過。幹什麼不重要吧,隻要離開這種熟悉的地方,熟悉的人群,一切都會是新鮮而充滿希望的,我不想像父輩一樣在一個小地方終老,為柴米油鹽而操心!
但我無法想象我以後的生活會是怎樣的狀態,而現在的我享受著靜靜的站在栗子的窗前,或是默默地陪他散步,無聲勝有聲,比未知的未來更能讓我感到充實。
有一次我們結伴回家,公交車擠滿了人,栗子說:“要不我們走回家吧!”
我想都沒有想就說:“好的!”
從平陽一中到鼇江有大約8公裏的路,我們就這麼一前一後沿著公路徒步走著,那一路我看到成片的油菜花從山腳下一直鋪到路邊,有蝴蝶在上麵穿梭飛舞,看到田間的小河清澈,村民在河邊洗衣說笑,我看到山頂上有老鷹在盤旋,仿佛飛到了白雲上麵,我看到路邊的工廠裏機器轟鳴,老板數錢的時候還皺著眉頭。
栗子回頭跟我說:“杯杯,你過來。”她遞給我一副耳機,說:“戴上聽聽。”
耳畔傳來兩個男生清澈的聲音,旋律悠揚地唱著:“多少人曾愛慕你年輕時的容顏,可知誰能承受歲月的變遷……”
栗子微笑著邊走邊衝我點頭,翩翩起舞。
栗子說:“你知道這首歌的名字麼?”
我說不知道。
栗子告訴我叫《一生有你》。她說我應該就是那個一生都會陪在她身邊的人。“雖然我們都會和別的人結婚。”
我苦笑著說:“至少現在看來是這樣的。”
我拿下耳塞看了看,問栗子說:“這還是你初中的時候用的那台隨身聽吧!”
栗子點點頭,說:“你是不是也有一台一模一樣的?”
“嗯,”我說,“我升學考考了全班第一,你爸爸送給我的,我也還一直在用呢!”
栗子說:“是的,小學的時候,課間你老是借阿水的聽,所以那天我爸爸跟我說要送你禮物,剛好家裏有兩台別人送的隨身聽,我就說給你一台,你一定很喜歡,對不對?”
我喜歡一切和栗子有關的事物,但是我沒有告訴她,我看著她笑了,陽光明媚。
那天,8公裏的路,好長,好短,好快,好慢,就像高中這三年。我停下腳步,望著栗子的身影,感覺自己就像一個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