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年的世界杯對中國球迷來說,是珍貴的傷心記憶,失9球,一球未進,於是大家都記住了肇俊哲射中了一次門柱。那屆杯賽我迷上了西班牙隊,沉穩老練的耶羅,風華正茂的勞爾,四通八達的門迭塔,鬥牛士們大打攻勢足球,小組賽場均攻入3球,勢不可擋。進入淘汰賽,他們對陣東道主韓國隊,補時時刻被阿水稱為唯一個可以用速度過掉卡洛斯的天才少年華金,下底傳中,莫倫特斯高高躍起頭球破門,一氣嗬成!可是就在眾人雀躍的時候,卻發現邊裁舉旗示意球出了底線,慢動作顯示這球至少離底線還有五公分!就這樣,勝利的天平傾向了天時地利人和的韓國隊,這讓我很不開心,從此討厭除了宋慧喬以外的所有韓國人。
韓國人的賴皮有肆無恐,八進四的比賽,至少漏判意大利隊三個點球,更令人不開心的是最後時刻,安貞煥竟力壓馬爾蒂尼,頂入一記頭球,絕殺意大利人。安貞煥長相帥氣,長發飄飄,也讓栗子從此忘掉了李瑋峰,對於李瑋峰來說,我想這也是遲早的。栗子喜歡能用暴力頭球攻城拔寨的球員,她一直覺得能用頭頂球,是件很不可思議的事情,她甚至問我這是不是人從海豹那學來的,也算是仿生學。
最後的冠軍屬於了巴西隊,算是眾望所歸,決賽中,外星人羅納爾多頂著一個福娃的發型,兩記幹淨利落地射門,打敗了之前比賽隻失一球的獅王卡恩,和中國隊同組的土耳其拿到了第三,於是很多人惋惜:都怪中國隊分組不好,抽到一個冠軍一個季軍,真正的死亡之組。
2002年7月8日,最後一門英語考完,我走出考場,感到一陣空虛和無所適從,但很快那種如釋重負的快感讓我開始興奮。
接下來的日子裏,我和阿水徹夜狂歡,我們喝醉了在大街上相擁而睡,我們叼著煙坐在網吧加了一個又一個的女網友,戲虐嘲弄,我聯手在球場上所向披靡,進球如麻,我們爬到渡輪的上麵對著江月抽煙,我們拎著啤酒SH帶”家跟他稱兄道弟。
有一次深夜,我們在街上閑逛,路過小林家門口,忽然驚人的發現屋裏竟然亮著燈,我們發了瘋似的敲門,喊小林的名字,門終於被打開,一個長得比門還寬的胖子出現在了我們麵前!
“林小林!”這個熟悉的名字多久沒有這麼痛快的喊出我的喉嚨!
“陳千杯!”小林擠出門來,把我結結實實的抱起來轉了一大圈!
我捏捏小林肉乎乎的臉,一點都沒有因為久別而生分,我說:“小林你什麼時候回來的?你知不知道我找你多辛苦!”
小林說一言難盡,他約我們去喝酒,說邊喝邊聊,問我鎮上有沒有什麼酒吧。
我說:“酒吧是什麼?”
小林說就是專門喝酒的地方。
我說:“鼇江鎮上,哪家館子不能喝酒吖,早餐店你都可以點酒喝呢!”
阿水帶著我們去了鎮上夜宵的聚集區,位置就擺在我們小學的校門口,很多年了,由於它隻做晚間生意,所以我們讀了五年的小學都不知道這個進進出出的大門口到了晚上是這樣的美食天堂!
老板的攤位支了一大塊長條木板,擺著一個個長方形的不鏽鋼托盤,上麵有各色的菜肴,如鹵味、海鮮、幹貨、時蔬,攤位的旁邊架著幾口大鐵鍋熬著熱氣騰騰的湯品,有芋艿,筒骨,牛雜,豬血等。
老板外號“豬頭明”,真名不詳,鎮上但凡叫阿明的男的,外號基本都叫豬頭明,阿水說這是因為“明”字,左邊的“日”像豬的鼻子,右邊的“月”像豬的耳朵,組合起來就是一個豬頭。“豬頭明”身材精瘦,留著一撮小胡子,眼神犀利,手法麻利,炒粉幹炒年糕,加香腸,加雞蛋,三下五除二,翻炒出鍋,香氣撲鼻。
旁邊站著的是他老婆“大猛飛”,真名亦不詳,專職燙菜。這燙菜類似麻辣燙,湯鍋是秘製調料,辨著香味應該有肉桂、丁香、花椒、大料、茴香、幹薑等,蔬菜用竹簽穿成串,放入鍋中燜煮片刻,即可蘸著醬油醋吃,一股濃濃的古早味,小林說夢中念著的就是這種味道。
阿水和老板套近乎,貌似很熟,點菜的時候他走到攤位麵前,手在托盤上比劃了一下,說道“這邊的菜,除了蝦姑,青蟹,烏賊,小黃魚不要,其他都要!”
“長人風”歎著氣,說:“你小子點個花蛤,費這麼大勁幹嘛!”
阿水嘿嘿的笑著,轉頭跟我說高中的時候晚自習結束就愛來這裏炒幾個小菜和一般狐朋狗友喝酒猜拳。
小林說自己真喜歡這種人與人之間親切融洽的氛圍。他在廣州這5年,過得真是孤單,身邊的同學都是講粵語,個個愛和他較真,幾乎沒有什麼朋友。可是爸媽都在那邊,廠子生意忙得很,一年光電費都近百萬,想回來又回不來。有時候想以前的日子,想著想著就流眼淚。後來讀高中,是那種全寄宿的,一個月回一次家,宿舍裏都同學大多也是外地來GD的,大家條件都不錯,有時候就從外麵帶酒進來藏在櫃子裏,晚上老師回去了,就起來對著月光,喝酒,聊人生,聊愛情,隻有喝酒的時候才有點存在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