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人出鎮,夜晚的古鎮剩下的不止是靜悄悄,何玫九入住的賓館樓下排開的幾張桌旁不時有小貓跳上跳下追著蟲蟻玩耍,偶爾湖麵吹來一陣風引得小貓追過去,追到湖邊看似撲了個空卻似懂得安靜地坐在一旁欣賞著夜色下的荷花綠葉橋扶欄。
即使荷葉在它的一爪之內可夠著,卻不像人類伸手就摘下。
剛來這隻小貓就與何玫九混熟了,此時她正坐在小貓的另一邊看貓對荷花的表白……
陽台攬月光,那邊的霍宗裘對自己當初的任性有點後悔。剛電話中詢問,自己初到山下人家時,有一回那家裏的母親拿來自己喜歡的衣服和玩具,說是有位母親的孩子離家出走了,原來那位母親就是自己的小姨,原來不經紅塵事總覺得自己放得下,如今件件放不下。
忽然覺得自己平時追求的道與現實背道而馳了。過去背得出放得下的種種對於現實象是無病呻吟。就象現在他明知何玫九在錦溪依然將彼此的希望交給時間去安排,他突然好羨慕老爸與沙姨的人生,一天再忙接再多電話跑再多路,屏蔽所有的外界外人,不就是想回到自己的家見到自己的家人。才有了周一早餐桌上留下一句讓三位老人麵麵直覷的幽默:
下班就回家的男人真是羨慕啊!
收拾了和麵春風上班去,終於在十樓的樓梯等到想要見的人卻愣在了那裏,此時的何玫九什麼節奏?中分盤發綰著釵,一身中老年喜歡的對襟盤扣寬鬆衣裳,雖然素色卻擋不住腳穿一雙燕羽在飛的布鞋。
霍宗裘眼神放空一下,站在平台等她看她微笑的臉,竟然無語讓道。直到何玫九走進十樓的辦公室,霍宗裘眼神還歇在她剛上來的樓梯時,心裏不知是什麼滋味。收心忙碌完上午的一半時間,直等到何玫九來。
楊秘書早;
早上好;
少總在嗎;
在;如果不在,可能在隔壁的圖書室;
知道了,謝謝;
安靜的辦公室裏空著一片,黑色的玻璃門開著,等她走出木門霍宗裘倚在門旁一個擁抱過去卻要提妨她頭上的釵,嘴裏卻不再給自己逃避的理由:
為什麼不回我電話;
多餘;
我現在打給你接下總可以吧;
浪費;
其實男人要的不多;
清風、明月、黑夜;
嘿嘿,還說你不在乎;
端起她的一張臉,那張臉卻看向他脖子下麵,被他抱著的肩膀卻在解他上衣的扣,霍宗裘真沒想好如何麵對,試探的語氣說:
喂,這樣不好吧;
不是說你胸前有傷痕;
那是我自己給的;
何必;
我怕抱別的女人太多;
不給自己機會也要給別人機會;
心在這裏;
‘攥拳怒目去心火’,要我幫你……
啊!
不是說找我有要事要談;
為什麼這種事情在我們之間能這麼平和地說;
我們,平常路過;
對我熟悉都不攔截,不心疼我;
沙姨告訴你的,我不想成為下一個她;
心到的方向也要放開;
我們,還可以走散;
本來不想來,來了,現在,又不想走了;
沒有工作上的事,圖書室這邊我周末的時候過來收拾;
我的心情誰來收拾;
時間……
誰叫你好奇跑這裏來!
擁她在胸前感覺沉浸在另一個時空,任時間打擾也不願輕易放開,即使麵對這支棱角的釵,他也要試著融化。這場無聲的融化連自己本想說的話想問的事也給忘了,倒是自己給她一個承諾:
我保證從今天開始,下班就回家!
下班到入眠,還有好長時間,不消費不是浪費;
細水長流的愛情,不一定要痛心徹骨;
順其自然,自然來了,也自然會走開;
女人有小心思,男人的大道理有時候就是小心思……
隔壁楊秘書的手機有消息,原來夏天的飲料到了,竟然是大廈門口的一車礦泉水。這是胡老三最後一次為團隊服務的事情來向霍宗裘彙報,隻是送到門口的礦泉水樓層裏紛搶,沒到十樓就沒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