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章 孔子與趙簡子、趙襄子(1)(3 / 3)

《史記·孔子世家》記載,周遊列國期間,孔子在黃河東岸的衛國未能得到政治發展,就打算西行去晉國,與晉國掌握實權的正卿趙簡子會見。也許在孔子看來,趙簡子的政治思想中,有許多與孔子政治思想可以溝通。但是,由於一直未進行麵對麵的交流,孔子並不能確認這一點。所以,如果能夠西赴晉國,與趙簡子進行一番正麵交流,就既能真正了解趙簡子的政治作為,還能找機會與趙簡子合作,在晉國創造政治業績。

然而,不幸的是,當孔子與弟子一行人到達黃河岸邊時,卻聽到來自晉國的令人震驚的消息,致使孔子馬上就打消了渡河赴晉的想法。那麼,究竟是個什麼消息呢?原來,一直被孔子所稱道的晉國賢臣竇鳴犢和舜華被趙簡子殺死了。

按理說,在那個時代,當權者殺死自己的臣下是常有之事,孔子遇到這種情況也不是第一次。很顯然,趙簡子殺死的這兩位賢臣,肯定在孔子的心目中不是一般的人物。所以,我們先來認識一下他們,特別是竇鳴犢。

竇鳴犢名犨,字鳴犢,是趙氏家族有名的賢大夫。用孔子的話說就是:“竇鳴犢、舜華,晉國之賢大夫也。趙簡子未得誌之時,須此兩人而後從政。”(《史記·孔子世家》)換句話說,趙簡子之所以能夠掌握晉國的大權,在其權力上升的過程中,得到了這兩賢臣不可或缺的支持。但是,隨著趙氏家族的勢力不斷上升,隨著趙簡子的權力和地位越來越穩固,趙簡子與竇鳴犢之間出現了越來越明顯的思想分歧。據《國語·晉語》的記載:

趙簡子歎曰:“雀入於海為蛤,雉入於淮為蜃。黿鼉魚鱉,莫不能化,唯人不能。哀夫!”竇犨侍,曰:“臣聞之,君子哀無人,不哀無賄;哀無德,不哀無寵。哀名之不令,不哀年之不登。夫中行、範氏不恤庶難,而欲擅晉國,今其子孫將耕於齊,宗廟之犧為畎畝之勤。人之化也,何日之有!”

這段記載說的是趙簡子與竇鳴犢的一場對話,二人圍繞“化”的意義展開了針鋒相對的辯說。趙簡子以自然現象為例,說的是有一些動物,隨著環境的不同,就會蛻化為不同的種類。趙簡子所舉的例子,究竟是不是生物學意義的事實,其實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趙簡子話中所傳達出的政治信息。趙簡子真正想說的是,人也應該像他所列舉的那些動物學習,外界環境不同了,就要改變自己的主張和做法。按理說,趙簡子的話確有些精彩之處。任何一種思想理論,或任何人的思想觀點,確實是應該麵對現實、順應環境,不能夠一成不變。但是,問題的關鍵是,麵對現實和順應環境,並不等於失去立場、不講原則。所以,不能簡單地下結論,說“化”是對是錯,而需要看具體的“化”的內容和“化”的取向。動物的“化”多半是本能使然或天然遺傳使然,而人的“化”,特別是思想觀點、行為動作的“化”,則遠比動物之“化”要複雜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