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子指出“物之不齊”是“物之情”,這是辯證的觀點。生產物作為商品出售,交換的價格是由價值規律支配的,必須體現等量的勞動。倘若以平均主義來代價值規律,不實行等價交換,必然使生產交換遭受破壞。所以孟子認為應該按質論價,如果不按質論價就會使粗製濫造的物品充斥市場,就會給國家帶來混亂。孟子對許行學說的批評是有道理的。
在孟子時代,能夠與儒家抗衡的就算楊朱、墨翟兩個學派。因此,孟子對這兩個學派展開了激烈的抨擊。他曾在《滕文公下》說:聖王不作,諸侯放恣,處士橫議,楊朱墨翟之言盈天下。天下之言,不歸楊則歸墨。楊氏為我,是無君也;墨氏兼愛,是無父也。無父無君。是禽獸也。公明儀曰:“庖有肥肉,廄有肥馬,民有饑色,野有餓莩,此率獸而食人也。”楊墨之道不息,孔子之道不著,是邪說誣民,充塞仁義也。仁義充塞,則率獸食人,人將相食。吾為此懼。閑先聖之道,距楊墨,放淫辭,邪說者,不得作。作於其心,害於其事;作於其事,害於其政,聖人複起,不易吾言矣。(第九章)
這段話概括地闡述了楊朱、墨翟學說的宗旨及其影響,以及批判楊、墨學說的意圖和重要意義。孟子認為,自春秋之後,聖王也不再出現,諸侯無所忌憚,一般士人也亂發議論,楊朱、墨翟的學說充滿天下,於是天下的言論不屬於楊朱,便屬於墨翟。楊氏主張為我,這是目無君主,否定對君上的盡忠;墨氏主張兼愛,這是目無父母,否定對父親的盡孝;目無君主,目無父母,就是如同禽獸。公明儀說:“廚房裏有肥肉,馬廄裏有肥馬,老百姓臉上卻有饑色,野外有餓死的人,這就是率領禽獸來吃人!”楊朱、墨翟的學說不消滅,孔子的學說不發揚,這就是讓荒謬的學說欺騙人民,仁義就要受到扼殺。仁義受到扼殺,也就等於率領禽獸來吃人,人與人也將互相殘殺。孟子為此而深感憂慮,便出來捍衛古代聖人的學說,反對楊、墨的學說,駁斥錯誤的言論,使發表荒謬議論的人不能抬頭。那種荒謬的學說,從心裏產生出來,便會危害工作;危害工作,也就危害了政治。關於楊、墨學說的宗旨,孟子還在《盡心上》中說:楊子取為我,拔一毛而利天下,不為也。墨子兼愛,摩頂放踵利天下,為之。子莫執中。執中為近之。執中無權,猶執一也。所惡執一者,為其賤道也,舉一而廢百也。(第二十六章)
孟子批評說,楊朱主張為我,拔一根汗毛而有利於天下,都不肯幹。墨翟主張兼愛,摩禿頭頂,走破腳跟,隻要對天下有利,一切都幹。這兩人都趨於極端。孟子認為子莫對楊、墨兩派的主張采取折中的態度,比較正確。但是如果每件事都采取折中的態度而不知隨時隨地的變通,那也違背了聖人之道。孟子批評異端之說,是為了維護儒道。
由於楊、墨學派都是反儒的,孟子為了維護儒道一定要竭力地拒楊、墨。他在《滕文公下》又說:昔者禹抑洪水而天下平,周公兼夷狄、驅猛獸而百姓寧,孔子成《春秋》而亂臣賊子懼。《詩》雲:“戎狄是膺,荊舒是懲,則莫我敢承。”無父無君,是周公所膺也。我亦欲正人心,息邪說,距詖行,放淫辭,以承三聖者;豈好辯哉?予不得已也。能言距楊、墨者,聖人之徒也。(第九章)
為了繼承大禹、周公和孔子的事業,孟子挺身而出,要端正人心,消滅荒謬的學說,抵製偏激的行為,驅除蠱惑人心的言論,與楊、墨學派的人進行辯論。
孟子還提出,對於那些已經知錯改過的反對派應該采取寬恕的態度。他在《盡心下》中說:逃墨必歸於楊,逃楊必歸於儒。歸,斯受之而已矣。今之與楊、墨辯者,如追放豚,既入其苙,又從而招之。(第二十六章)
孟子對於楊、墨二派的抨擊是很激烈的,然而,如果反對派承認了錯誤,歸附於儒家學派,他認為應該不咎既往,就接受他算了。
孟子批判許行、楊朱、墨翟等異派學說,適應了戰國中期封建大一統形勢的要求。隨著封建製度的確立和發展,地主階級思想家都在為統一思想輿論而鬥爭。孟子與其他學派的“邪說”、“詖行”、“淫辭”的鬥爭,使後來封建社會中的法家、墨家等學派,幾乎都被作為異端來對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