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子認為那種以阿諛來取得富貴是最可恥的事。他曾設一個寓言來諷刺這種小人。《離婁下》載:齊人有一妻一妾而處室者,其良人出,則必饜酒肉而後反。其妻問所與飲食者,則盡富貴也。其妻告其妾曰:“良人出,則必饜酒肉而後反;問其與飲食者,盡富貴也,而未嚐有顯者來,吾將瞷良人之所之也。”蚤起,施從良人之所之,遍國中無與立談者。卒之東郭墦間,之祭者,乞其餘;不足,又顧而之他,此其為饜足之道也。其妻歸,告其妾,曰:“良人者,所仰望而終身也,今若此!”與其妾訕其良人,而相泣於中庭,而良人未之知也,施施從外來,驕其妻妾。由君子觀之,則人之所以求富貴利達者,其妻妾不羞也,而不相泣者,幾希矣。(第三十三章)
孟子在故事中敘述了一個齊人乞食墳墓間而回家在妻妾麵前大耍威風的故事,辛辣地諷刺了那些追求富貴利達而不擇手段的人物。
孟子在“出處去就”問題上是以義為標準的。如《公孫醜下》載:孟子去齊,宿於晝。有欲為王留行者,坐而言。不應,隱幾而臥。
客不悅曰:“弟子齊宿而後敢言,夫子臥而不聽,請勿複敢見矣。”
曰:“坐!我明語子。昔者魯繆公無人乎子思之側,則不能安子思;泄柳、申詳無人乎繆公之側,則不能安其身。子為長者慮,而不及子思;子絕長者乎?長者絕子乎?”(第十一章)
此章通過想為齊宣王挽留孟子的客人與孟子的對話,說明了孟子的去就,取決於國君有無同他合作共事的誠意。齊宣王沒有同孟子合作的誠意,孟子當然要跟他決絕。又《公孫醜下》載:孟子去齊。尹士語人曰:“不識王之不可以為湯、武,則是不明也;識其不可,然且至,則是幹澤也。千裏而見王,不遇故去,三宿而後出晝,是何濡滯也?士則茲不悅。”高子以告。
曰:“夫尹士惡知予哉?千裏而見王,是予所欲也,不遇故去,豈予所欲哉?予不得已也。予三宿而出晝,於予心猶以為速,王庶幾改之!王如改諸,則必反予,夫出晝,而王不予追也,予然後浩然有歸誌。予雖然,豈舍王哉!王由足用為善;王如用予,則豈徒齊民安,天下之民舉安。王庶幾改之,予日望之!予豈若是小丈夫然哉!諫於其君而不受,則怒,悻悻然見於其麵,去則窮日之力而後宿哉?”
尹士聞之,曰:“士誠小人也。”(第十二章)
孟子來見齊王,是為了實現自己治國安邦的政治主張。因為齊王不采納他的政治主張,才不得已而離去。盡管如此,孟子對齊王仍然抱有希望。他對齊王的寬大仁厚之心正好與尹士小人之心,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公孫醜下》又載:孟子去齊。充虞路問曰:“夫子若有不豫色然。前日虞聞諸夫子曰‘君子不怨天,不尤人。’”
曰:“彼一時,此一時也。五百年必有王者興,其間必有名世者。由周而來,七百有餘歲矣。以其數,則過矣;以其時考之,則可矣。夫天未欲平治天下也;如欲平治天下,當今之世,舍我其誰也?吾何為不豫哉?”(第十三章)
本章通過孟子與充虞的對話,反映了孟子憂世和樂天的精神。孟子想到曆史的發展都是由亂到治的必然規律時,想到當時隻有自己能夠擔當平治天下的重任時,心中就充滿了信心和喜悅。以上記載了孟子沒有受到齊王的信用而離開了齊國的情況,表現了他“可以仕則仕,可以止則止,可以久則久,可以速則速”(《公孫醜上》第二章)的思想。
其次談孟子的“辭讓取與”。他認為,君子應該正確對待取與。《離婁下》載:孟子曰:“可以取,可以無取,取傷廉;可以與,可以無與,與傷惠。”(第二十三章)
孟子說,可以拿,可以不拿,拿了對廉潔有損害,還是不拿;可以施與,可以不施與,施與了對恩惠有損害,還是不施與。
孟子還認為聖人必須先潔身正己而後才能正天下。他曾在《萬章上》中說:伊尹耕於有莘之野,而樂堯舜之道焉。非其義也,非其道也,祿之以天下,弗顧也;係馬千駟,弗視也;非其義也,非其道之,一介不以與人,一介不以取諸人。(第七章)
伊尹在有莘國的郊野耕田,十分喜愛堯舜之道。如果不符合義,不符合道,即使把整個天下的財富作為俸祿給他,他也不會理睬,即使把四千匹馬拴在那裏給他,他也不會看一眼。如果不符合義,不符合道,他不給別人一根小草,也不向別人要一根小草。孟子又說:湯使人以幣聘之,囂囂然曰:“我何以湯之聘幣為哉?我豈若處畎畝之中,由是以樂堯舜之道哉?”湯三使往聘之,既而幡然改曰:“與我處畎畝之中,由是以樂堯舜之道,吾豈若使是君為堯舜之君哉?吾豈若使是民為堯舜之民哉?吾豈若於吾身親見之哉?天之生此民也,使先知覺後知,使先覺覺後覺也。予,天民之先覺者也;予將以斯道覺斯民也。非予覺之,而誰也?”思天下之民匹夫匹婦有不被堯舜之澤者,若己推而內之溝中。其自任以天下之重如此,故就湯而說之以伐夏救民。(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