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子認為,有上天賦予的爵位,有人賦予的爵位。仁義忠信,不倦地好善,這就是上天賦予的爵位;公卿大夫,這就是人賦予的爵位。古時候的人修養上天賦予的爵位,而人賦予的爵位就隨之而來了。現在的人修養上天賦予的爵位,以此來索取人賦予的爵位,已經得到了人賦予的爵位,就放棄天賦予的爵位,這就太糊塗了,最終也一定要喪失人賦予的爵位。在這裏,孟子強調天爵比人爵更尊貴,不要得人爵而棄天爵。
孟子還指出,能否稱王於天下,除了實行仁政以外,還得看天意如何。他在《梁惠王下》中說:昔者大王居邠,狄人侵之,去之岐山之下居焉。非擇而取之,不得已也。苟為善,後世子孫必有王者矣。君子創業垂統,為可繼也。若夫成功,則天也。君如彼何哉?強為善而已矣。(第十四章)
孟子認為,如果一個國君實行仁政,即使他本人沒有稱王於天下,他的後世子孫一定有稱王於天下的。有德之君創立功業,傳之子孫,正是為了後代子孫可以繼承。至於能否成功,那就要看天意如何了。在孟子看來,人做事應盡自己的力量,至於是否成功,那還是由天來決定的,人是作不得主的。他還在《公孫醜下》中說:
五百年必有王者興,其間必有名世者。(第十三章)
孟子認為,王者的興起都是由“天命”決定的。每五百年一定有一位推行王道的聖王出現,也一定會產生輔佐聖王的賢人。就如堯、舜、禹、湯、文、武等聖王,皋陶、稷、契、伊尹、太公望等著名賢人,都是“天命”所決定的。
第五節關於處世論
孟子作為繼孔子之後儒家學派最著名的一位大師,他嚴於律己,最重氣節,有一套自己的處世哲學。他的處世哲學也是以“性善論”作為根據的。主要表現在“出處去就”和“辭讓取與”兩個方麵。先談談“出處去就”。
孟子在《離婁下》中曾談論了賢者在盛世和亂世中應該持有的處世態度。他說:禹、稷當平世,三過其門而不入,孔子賢之。顏子當亂世,居於陋巷,一簞食,一瓢飲,人不堪其憂,顏子不改其樂,孔子賢之。(第二十九章)
禹、稷處於政治清明的時代,三次經過自己家門都不進去,孔子稱讚他們。顏子處於天下大亂的時代,住在簡陋的巷子裏,一碗飯,一瓢水,別人都受不了那種苦生活,他卻自得其樂,孔子也稱讚他。孟子對此事評論說:禹、稷、顏回同道。禹思天下有溺者,由己溺之也;稷思天下有饑者,由己饑之也,是以如是其急也。禹、稷、顏子易地則皆然。今有同室之人鬥者,救之,雖被發纓冠而救之,可也;鄉鄰有鬥者,被發纓冠而往救之,則惑也;雖閉戶可也。(同上)
孟子認為,禹、稷和顏回處世的態度雖有所不同,但道理卻一樣。禹、稷處在太平盛世,政治理想得到實現,所以他們才能夠那樣積極地為百姓辦事。假如禹、稷和顏子互換地位,顏子也會三過家門不進去,禹、稷也會自得其樂,這就是孔子在《論語·泰伯》篇中所說的:“天下有道則見,無道則隱。”不管處於盛世或亂世,聖賢所持的態度都是積極的。
孟子還指出,君子急於做官,但應該堅持走正道去做官。他曾在《滕文公下》中回答了周霄的問話:丈夫生而願為之有室,女子生而願為之有家,父母之心,人皆有之。不待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鑽穴隙相窺,逾牆相從,則父母國人皆賤之。古之人未嚐不欲仕也,又惡不由其道。不由其道而往者,與鑽穴隙之類也。(第三章)
孟子用父母為兒子找妻室、為女兒找婆家這樣一個生動而有趣的比喻,說明君子急於做官而又不輕易去做官,做官必須走正道的道理。君子是不肯同流合汙的,就如《盡心下》載:孟子曰:“君子之厄於陳、蔡之間,無上下之交也。”(第十八章)
《論語·衛靈公》載有孔子帶著學生周遊列國時,在從陳國到蔡國去的途中,因故受到包圍,斷糧七天。孔子受困,並不是孔子本人有什麼過失引起的。而是因為陳、蔡兩國的君臣不賢,孔子不願與他們結交的緣故。
孟子評論事情都是以“道”為準則的。《滕文公下》就有一段他與彭更的對話:彭更問曰:“後車數十乘,從者數百人,以傳食於諸侯,不以泰乎?”
孟子曰:“非其道,則一簞食不可受於人;如其道,則舜受堯之天下,不以為泰,子以為泰乎?”(第四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