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爾基文集27(2 / 3)

他是車爾尼郭夫省一個鐵匠的兒子,他自己在基輔車站做過事,也就是在那裏,他和革命者們有了接觸,後來他因為組織工人學習小組被捕入獄。

他蹲了兩年牢,出來後又被流放到亞庫梯呆了十年。

“起初,我和亞庫梯人住在一起,我都絕望了,那裏的冬天真他媽的冷透了,連腦子都凍了,當然了,在那裏有腦子也派不上用場。後來我驚喜地遇見了一個俄羅斯人,後來又遇到一個俄羅斯人,雖說不多,但是總算有了!好像上帝知道我太孤單寂寞,專門又派來一些人與我作伴似的。他們都是非常非常好的人。

“我認識了一個大學生叫烏拉苦米·柯羅年科,他現在也回來了,我和他曾經十分合得來,但因為有意見分歧,我們兩個人就各奔東西了,沒能結成深厚的友誼。這個人思想深刻,多才多藝,他還會畫聖像,聽說他現在混得不錯,常常給書刊、雜誌撰寫文章。”

洛馬斯和我談了很久,一直到半夜,我明白他的心思,也感受到了他真誠的友情。這一切對我來說都是多麼的恰到好處呀!自從我企圖自殺以後,心境糟透了,雖說人活著,但生活得就像行屍走肉一樣,我因為有過這段不光彩的曆史,很羞愧,覺得沒臉見人,失去了生活的航向。

洛馬斯理解我,他細膩、體貼地引導我走出誤區,給我打開了美好生活的大門,給我光明、希望和繼續生活的勇氣。

這是我永生難忘的日子。

星期天,小店鋪一開門,做完彌撒的村民們就來小型聚會了,第一個是提馬特維·巴裏諾夫,這個人全身髒兮兮的,雞窩似的頭發,長臂猿一樣的胳膊,長著一雙漂亮的女人才有的眼睛。

他哼哼哈哈地打了招呼後,就順嘴問了一句:

“進城有什麼消息嗎?”

然後並不等人回答,就朝向庫爾什金大叫:

“斯捷潘!你那該死的貓又吃了我一隻公雞!”

他飛快地動著嘴,讓謊話自動往外流,說什麼省長去彼得堡朝拜沙皇去了,他此行的目的是把韃靼人遷到高加索和土耳其斯坦去。省長受到沙皇的誇獎。

“我敢打賭,你說的沒一句實話。”洛馬斯平靜地說道。

“你?我?為什麼?”

“安東內奇!你怎麼這麼不信任人呀?”

“哎,我很為韃靼人擔心的,新環境他們肯定不適應!”巴裏諾夫有點兒不樂意地反駁了洛馬斯一句,又歎息地說道。

一個又矮又瘦的老頭,輕手輕腳地走了進來,身上穿著一件似乎是撿的別人的哥薩克式破舊外衫,菜色臉、黑嘴唇,左眼好像特別犀利,白眉毛因為傷痕被斬成了兩截,還不停地抖動著。

“哎呀,風光的米貢先生,昨晚上又偷了點什麼?”巴裏諾夫嘲笑地說道。

“偷了你的錢。”米貢滿不在乎地高聲說,同時向一邊的洛馬斯脫帽致意。

這時候我們的房東,潘可夫正走出院子,他還是那麼衣冠楚楚。上身短西服,係著紅領帶,腳上一雙膠皮鞋,胸前垂一條長長的銀鏈,真有點兒像馬的韁繩兒。他見了米貢十分生氣地叫著:

“你這個老鬼!你敢再進我的菜園,看我不打斷你的雙腿!”

“不能來點兒新鮮的嗎?還是老一套!”米貢臉不變色心不跳地答複著,然後歎了口氣地說道:

“我看你可是不打人,就沒辦法活是不是!”

潘可夫被逼得破口大罵,米貢不緊不慢又加了句:

“你怎麼能說我老呀!我隻有四十六歲……”

“但是去年聖誕節你就五十三啦!”

巴裏諾夫尖叫道:“你自己說的,現在怎麼又說謊了?”

下麵出場的是一個神情嚴肅、絡腮胡子的蘇斯羅夫和平民伊佐爾特。至此,小店已聚集了十幾個人。洛馬斯低頭吸著煙聽農民談天,農民們有的坐小店台階上,有的坐小店門口的長凳上。

天氣仍有些變化無常,但此時呈現出的村中小景已是十分迷人了。那曾經被嚴冬凍結了的天空解凍了,幾片起浮的雲彩在大地上的溪水和水窪上時隱時現,有時明媚照人,有時平滑、柔和,令人心情極為舒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