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毅
人生中,這是我第二次踏上哈密的土地了。也許,這就是人們所說的緣分。第一次踏上哈密的土地是30多年前,我告別還在牛棚裏寫檢查的父親,來到部隊當了一名有文藝特長的衛生兵。能有這份榮幸,還是托父親的福。父親是一位在戰火中成長的八路軍醫生,後來成為醫術精湛的心血管病專家。雖然當時由於“文化大革命”,他被關進牛棚,醫院有重大的病例,還是得請他出山。就這樣,他救治了來我們當地招兵的頭兒。憑著這層關係,當然也憑著自己的幾分文藝小才華,我進了部隊。高原的軍旅生活是艱苦的。
但是年輕,一切都化作了浪漫,尤其是女衛生兵,被戰士們稱為軍中的花朵。那份驕傲是很甜蜜的。
有一次我們去柳園慰問部隊,途中遇到了沙塵暴。全隊人被呼嘯而來的沙塵吹得東倒西歪,我從未見過這種場麵,用手捂著臉,從指縫裏眯著眼一看,除了茫茫黃色一片,什麼都看不見了。我可嚇壞了,喊聲在風暴中像蚊子叫似的,我連滾帶爬地想與戰友聯絡,可是遮天的風沙使我盲目亂竄,結果反倒越來越遠離了戰友。
後來一陣風沙卷來,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我醒來時已是第二天了。我睜開眼,四周一片寧靜。再仔細看去,我躺在一片草原上,身上還蓋著一件羊皮襖。不遠處,有一匹駱駝在悠閑地吃草。我立即坐了起來。這時我身後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解放軍丫頭,你醒了嗎?喝杯奶茶吧!”
我回頭一看,一位哈薩克牧民老漢,端著一個碗,笑眯眯地站在我麵前。
後來我才知道,我是被這位哈薩克牧民老漢救出來的,他用駱駝把我馱到了這片草原上。“這是什麼地方?”我問。“這是哈密的地界了。”老漢說。就這樣,我第一次走進了哈密。我的第二次生命也從這片土地開始了。今天,我來援疆,就是為了報答這片土地。
(選自《南嶺以外是天山》,作者係廣東援疆幹部,援疆期間任哈密地區行署專員助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