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澤東評點曾國藩11(1 / 3)

第拾章

毛澤東評點曾國藩政治思想

毛澤東成為一個馬克思主義者以後,是看到了這一點的。1926年,他在廣州第六屆農民運動講習所講課時說:“洪秀全起兵時,反對孔教提倡天主教,不迎合中國人的心理,曾國藩即利用這種手段,撲滅了他。這是洪秀全的手段錯了。”這時他是站在同情太平天國革命的立場上,為太平天國總結曆史教訓的。直到晚年,毛澤東還說過:“曾國藩是地主階級中很厲害的人物。”

【評點原文】

毛澤東成為一個馬克思主義者以後,是看到了這一點的。1926年,他在廣州弟六屆農民運動講習所講課時說:“洪秀全起兵時,反對孔教提倡天主教,不迎合中國人的心理,曾國藩即利用這種手段,撲滅了他。這是洪秀全的手段錯了。”這時他是站在同情太平天國革命的立場上,為太平天國總結曆史教訓的。直到晚年,毛澤東還說過:“曾國藩是地主階級中很厲害的人物”。

【評點背景】

中華古國五千年淵源流長,帝王將相,英雄豪傑數不勝數,而在毛澤東看來,昔日秦皇漢武,唐宗宋祖,成吉思汗,要麼略輸文采,要麼稍遜風騷,要麼隻識彎弓射大雕,“數風流人物,還看今朝”。毛澤東的理想事業是既會辦事,又能傳教,君師合一,德業俱全。

洪秀全在廣西金田村拜上帝教,發動了太平天國革命起義,洪秀全最初以看相算命活動於粵、湘地區。主倡上帝教,又稱三點擊。但最終失敗了,究其原因,洪反對孔孟等儒家提倡天主教,不迎合中國人的心理。儒家思想中的“三綱”、“五常”是封建社會的糟粕,對學生時期的毛澤東也曾有過毒害,如“聖賢創世”的觀點。1917年8月23日他在給黎錦熙的信中寫得很明白:聖人得“大本大源”以濟世,賢人“略得大本大源可安民”。這種聖賢創世觀,直到他接受馬克思主義之後,才逐漸得到改造。

早年毛澤東對儒家“德政”思想也曾有過批判,而且有些見解比較深刻。他認為“以廣義而言,人類無普通之道德”,“道德因社會而異,因人而異”。這不僅有發展變化的觀點,而且有不同階級有不同道德的思想萌芽。當泡爾生談到康德“皆以為道德之本義,即在人類理性,必有其普通無異之實質”時,毛澤東在旁批注“吾國先儒之說亦然”。

毛澤東在學生時代對儒家的“三綱”、“五常”(即君為臣綱、夫為子綱、夫為妻綱;仁、義、禮、智、信)作了更為猛烈的批判。那時,正值袁世凱複辟帝製、獨尊儒學的時候,也是陳獨秀主編的《新青年》提倡個性解放的時候,毛澤東投入了這場批判,主張個性解放,認為社會是由無數的個體組成的,個體是社會的細胞,沒有個體,就沒有群體,就沒有社會;尊重個性,尊重人格,是社會解放的首要任務,“故凡有壓抑個人,違背個性者罪莫大焉”。儒家的“三綱”、“五常”正是壓抑個性的惡魔。他寫道,“故吾國之三綱在所必去”,因為它與教會、資本家、君主、國家四者“同為天下之惡魔也”。“像我們反對孔子,有很多別的理由,單就這獨霸中國,使我們思想界不能自由,鬱鬱做了二千年偶象的奴隸,也是不能不反對的。

毛澤東“精神利己主義”的本意,並不是追求極端的個人主義,而是追求一種完善的個人思想、情操、品德,以求“利他”,是“利他”和“利己”的辯證統一。故他在湖南省立第一師範學習時,倡導“高尚其精神(或日文明其精神),野蠻其體魂。”他與同學交談通信時,多是研討修身養性,個人品行向上,人類生活向上諸問題。1915年9月27日他在給蕭子升的信中說“吾人立言,當以身心之修養,學問之研求為主,輔之政事時務。”把修身養性,尋找真理作為朋友間通信交談的主題。他發起組織新民學會,最初也是以“革新學術,砥礪品行,改良人心風俗為宗旨”,他對孔子的“訥言敏行”很讚美,據說後來他給女兒李敏、李訥取名字,就是由此而來。

儒家的思想體係是觀念論,其自我修養是觀念的反思,隻需心懷一個“誠”字,就能恢複善性達到“仁”,毛澤東對此也是持批判態度的。他說:“吾人須以實踐至善為義務”,發展自己的精神道德,身心能力,唯一的途徑在於實踐、天下沒有“生而知之”的聖人,那種“不慮而中,不思而得,從容中道”的說教,是不可信也。

早年毛澤東對儒家“德政”理論的接受和批判,無疑是他後來政治人格形成的重要淵源之一。毛澤東多次指出:“孔孟有一部分真理,全部否定是非曆史的看法。”“仁”是儒家“德政”思想的核心。所謂“德政”即“仁政”、“仁者愛人”。毛澤東以唯物史觀與階級分析的方法,對儒家“仁”的說教平分秋色有過多次批判。毛澤東說:“孔子的知(理論)既是不根於客觀事實的,是獨斷的,觀念論的,則其見之仁勇(實踐),也必是仁於統治者一階級而不仁於大眾的勇於壓迫人民,勇於守衛封建製度,而不勇於為人民服務的。”“‘仁’不過是實踐時的態度之一,卻放在‘義’之上,成為觀念論的混亂思想。‘仁’這個東西在孔子以後幾千年來,為觀念論的混亂思想家所利用,鬧得一塌糊塗,真是害人不淺。”一針見血,批判得很徹底,很深刻。毛澤東唾棄儒家的“仁”,闡述了無產階級的“仁”。他在《:論人民民主專政》一文中寫道:“我們對於反動派和反動階級的反動行為,決不施仁政。我們僅僅施仁政於人民內部,而不施於人民外部的反動派和反動階級的反動行為。”對於反動派或者反動階級,在他們的政權被推翻以後,隻要他們不造反,不破壞,不搗亂,也給土地,給工作,讓他們活下去,讓他們在勞動中改造自己,改造成新人。這是無產階級的仁政,是真實的仁政。毛澤東的這種政治觀念與政治人格,在解放初期對國民黨將領及資產階級、地主的改造中,得到真實的體現。

在對儒家“德政”思想的接受與批判的過程中,毛澤東的政治人格受到其多方麵的影響,在毛澤東後來的政治生涯中,有著多方麵的表現。其主要表現是:

首先,要有統一的思想和道德。孔子說“二道不同,不相謀”,信仰不同的人是不能相謀共事的。毛澤東接受了這個文化傳統的影響;他說,沒有革命的理論,就沒有革命的運動,理論一理掌握了群眾,就會化為無窮無盡的力量。他在組織新民學會時說過:“我想我們學會,不可徒然做人的聚集,感情的結合,要變為主義的結合才好。主義如一麵旗手,旗子立起了,大家才有所指望,才知所趨赴。”在創建共產主義小組過程中,提出了“唯物史觀是吾黨哲學的根據”,要以馬克思主義的唯物史觀作為建黨的指導思想。建國後,他教育全國人民“指導我們思想的理論基礎是馬克思列寧主義”。特別強調統一思想,樹立共同信仰,是統一行動,爭取共同事業勝利的保證。

其次,毛澤東的政治人格重視人生的價值取向、主張並身體力行共產黨人的人生價值取向是全心全息為人民服務。儒家“德政”思想很重視人生價值取向。孔子說他自己“朝聞道,夕死可矣”。他的道就是“仁”“義”。儒家曆來宣傳“重義輪利”,“君子謀道不謀食”,“殺身成仁,舍身取義”,“去取心,行公義”等等。儒家這種“義利觀”也包含著兩個天係,即道德與利益的關係,個人利益與社會整體利益的關係,強調精神、道德高於物質利益。孟子說:“何必曰利,亦有仁義而已。”“生,亦我所欲也,義,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兼得、舍生取義者也。”強調個人利益服從社會利益、整體利益,“天下興亡,匹夫有責”。這些是儒家“義利觀”進步的一麵,但儒家“義利觀”把道德與利益絕對對立,“君子喻於義、小人喻於利”又有嚴格的等級觀念,認為“公”與“義”是君子、賢人、聖人所專有的,是天賦的,而“私”、“利”則是“小人”、“庸人”偏愛的,也是從娘肚子裏就固有的。毛澤東重視政治人格的人生價值取向,首要的就是為什麼人的問題。毛澤東在《為人民服務》一文中指出:“我們這個隊伍完全是為著解放人民的,是徹底地為入民利益工作的。”“為人民利益而死,就比泰山還重;替法西斯賣力,替剿削人民和壓迫人民的人去死,就比鴻毛還輕。”在《論聯合政府》一文中把“全心全意地為中國人民服務”作為人民軍隊的宗旨,後來又寫入黨的綱領、章程,列為對共產黨員的首要要求和必須履行的義務。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要求個人利益服從集體利益、黨的利益、人民的利益。當個人利益與黨的利益、人民的利益發生矛盾的時候,要求黨員犧牲個人利益,乃至生命,以維護黨和人民的利益。因此,自私自利,貪汙腐化,以權謀私等等是最卑鄙的,而大公無私,克己奉公,埋頭苦幹,是最值得尊敬的。這是共產黨人的人生價值取向,也是毛澤東一生政治人格的首要表現。

再次是毛澤東的政治人格注重人格標準和道德規範。政治人格的人生價值取向決定人格標準,道德規範。圍繞“仁”,孔孟等人提出了許多人格和道德標準,諸如“為人君,止於仁;為人臣,止於敬;為人子,止於孝;為人父,止於慈:與國人交,止於信”。做到“君臣有義,父子有親,夫婦有別,長幼有序,朋友有信”。“中庸”之道是最高的道德,“知仁勇三者,天下之大德也”,“溫、良、恭、儉、讓”是孔子倡導的品德。這些倫理標準,都是通向“仁”的要求。

毛澤東在長期的艱苦曲折的鬥爭中,在批判繼承以儒學為主體的中華民族的傳統文化中,逐步形成了自己的政治人格標準和道德規範,並且擴展到共產黨人的政治品格。其人格規範主要有:堅持黨和人民的利益高於一切,個人利益服從黨和人民的利益,吃苦在前,享受在後,勇於開拓,銳意進取,在實踐中檢驗真理,發展真理;密切聯係群眾,遇事與群眾商量,從群眾中來,到群眾中去,正確反遇群眾意見和要求,維護群眾的根本利益;維護黨的團結和統一,堅決反對派性,反對兩麵派行為;對黨忠誠老實,言行一致,不隱瞞自己的政治觀點;對同誌極端地熱忱,對工作極端地負責任:謙虛謹慎,戒驕戒躁,勤儉節約,艱苦奮鬥:不怕困難、不怕犧牲等等。這些倫理標準、道德規範,較之儒家的“知仁勇”、“恭寬信敏惠”等切實具體,操作性強。可以說,毛澤東提出中國共產黨人的政治倫理道德,集中地體現了中華民族的優秀傳統,把中華民族的倫理道德發展到“至善”的地步了。

最後、毛澤東的政治人格突出了個人思想品德修養。孔子說:“自天子以至於庶人,一切皆以修身為本。”所謂修身,“在正其心”,使自己的心正不邪,特別是各級執政者“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雖令不從”,要以身作則,起模範作用。儒家不僅指出了自我修養的重要性,而且提出了一係列修養要求和修身方法,如“見利思義”,“見危授命”、“見賢思齊”、“博學之、審問之、慎思之、明辨之、篤行之”等思想品德修養要求、方法。曾子提出,“吾日三省吾身”,為人辦事是否盡力,與朋友交往是否守信,在教師長輩麵前是否虛心學習,稱為“三省”,在獨處幽境無人監視的環境裏,也要使自己的行為一絲不苟,重視人的自覺性、主觀能動性。孟子還主張先“苦其心誌,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在困難環境中有意識地去經受鍛煉。在自我修養過程中,要對自己的信仰抱有堅定不移的誠意,“至誠如神”,“唯天下至誠,為能經綸天下之大經,立天下之大本”。在修養過程中,還須知錯能改,“過而不改,是謂過矣。”按此修身養性,自成“聖人”。孔子在總結他修養經曆時說:“吾十有五而誌於學,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順,七十而從心所欲,不逾矩。”經過數十年的修身,自己的本領達到了隨心所欲,又不超過規矩的境地。儒家這套自我修養經,包含了許多有價值的東西,為曆代有誌者所借鑒,特別是講求民族氣節,自強不息的修身功夫,為曆代民族英雄所效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