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18日,毛澤東在北戴河,在與幾個哲學工作者談話時他說:“‘一尺之棰,日取其半,萬世不竭。’這是個真理。不信,就試試看。如果有竭,就沒有科學了。”
[附注]“一尺之棰”句,見《莊子·天下》。
8月24日,毛澤東和周培源、於光遠等科學工作者談論日本物理學家阪田的文章。他說:“我寫的那本《中國革命戰爭的戰略問題》,凱豐說我是在抄《孫子兵法》。我寫這本書的時候,的確看了不少書,但是就是沒有看《孫子兵法》。”他又說:“分析很重要。‘庖丁解牛’,就因為他掌握了分析的要領,恩格斯在接觸醫學時,就很重視解剖學。”
據周培源回憶:“毛澤東還親切地講到自己的認識就是在中國革命的實踐中、在人民群眾的革命鬥爭中發展的。他說:我搞政治也是一步一步來的。我讀了六年孔夫子的書,上了七年學堂,以後當小學教員,又當中學教員。當時我根本不知道什麼是馬克思主義。”“毛澤東又從太陽到地球,從水的合成到細胞的產生,舉了許多事例來論述自然界的運動、變化、發展。他說:一切個別的、特殊的東西都有它的產生、發展與死亡。每一個人都要死,因為他是產生出來的。人必有死,張三是人,張三必死。我們見不到兩千年前的孔夫子,因為他一定要死。人類也是產生出來的,因此人類也會滅亡。地球是產生出來的,地球也會滅亡。不過我們說人類滅亡,地球滅亡,和基督教講的世界末日不一樣。我們說的人類滅亡、地球滅亡,是有比人類更進步的東西來代替人類,是事物發展到更高的階段。”
8月30日,毛澤東在一次談話中說到黃河流域的水利建設時,他說:齊桓公九合諸侯,訂立5項條約,其中有水利一條,行不通。秦始皇統一中國,才行得通。秦始皇是個好皇帝,焚書坑儒,實際上坑了460人,是屬於孟夫子那一派的。其實也沒有坑光,叔孫通就沒被殺麼。孟夫子一派主張法先王,厚古薄今,反對秦始皇;李斯是擁護秦始皇的,屬於荀子一派,主張法後王,後王就是齊桓、晉文,秦始皇也算。我們有許多事情行不通,秦始皇那時也有許多事情行不通。
[附注]叔孫通,泰始皇時任博士,後歸劉邦,仍任博士。漢朝建立,與儒生共立朝儀。
晉文公(前697~前628),晉國國君,春秋五霸之一。
1965年
1月,毛澤東對斯諾談話說,2000多年前,莊周寫了他的關於老子的名篇。後來就出現了100個學派,爭論《莊子》的含義了。
4月,毛澤東在長沙。有天,他指著中國人民解放軍總政治部編印的《毛主席語錄》,打趣地對陳伯達說:“這是在給我編《論語》!”
6月26日,毛澤東收到章士釗《柳文指要》稿後,派人送去桃杏各5斤,並附上一封頗有趣味的信。信中寫道:“大作收到,義正詞嚴,敬服之至。古人雲:投我以木桃,報之以瓊瑤。今奉上桃杏各五斤,哂納為盼!投報期反,尚乞諒解。”
[附注]“投我以木槐,報之以瓊瑤”,見《詩經·衛風·木瓜》。
7月,李訥北京大學曆史係畢業,毛澤東送給她自己喜愛的四句話:“1.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誌,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2.徹底的唯物主義是無所畏懼的。3.道路是曲折的,前途是光明的。4.在命運的迎頭痛擊下頭破血流但仍不回頭。”
[附注]“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句,見《孟子·告子下》。
秋,毛澤東寫《念奴嬌·鳥兒問答》:“鯤鵬展翅,九萬裏,翻動扶搖羊角。背負青天朝下看,都是人間城郭。炮火連天,彈痕遍地,嚇倒蓬間雀。怎麼得了,哎呀我要飛躍。
借問君去何方?雀兒答道:有仙山瓊閣。不見前年秋月朗,訂了三家條約。還有吃的,土豆燒熟了,再加牛肉。不須放屁,試看天地翻覆。”
[附注]“九萬裏。翻動扶搖羊角”,見《莊子·逍遙遊》。
1966年
3月18日,據吳冷西回憶:“下午,毛主席在西湖西南岸的住地劉莊召開一個小會,到會的有少奇同誌和周總理,彭真、康生、陳伯達和我列席。會議結束前,毛主席突然批評我說,《人民日報》登過不少烏七八糟的東西,提倡鬼戲,捧海瑞,犯了錯誤。我過去批評你們不搞理論,從報紙創辦時起就批評,批評過多次。我說過我學蔣介石,他不看《中央日報》,我也不看《人民日報》,因為沒有什麼看頭。你們的《學術研究》是我逼出來的。我看你是半馬克思主義,三十未立,四十半惑,五十能否知天命,要看努力。要不斷進步,否則要垮台。批評你是希望你進步。我對一些沒有希望的人,從來不批評。”
7月8日,毛澤東給江青寫信,信中說:“我曾舉了後漢人李固寫給黃瓊信中幾句話:‘嶢嶢者易折,皎皎者易汙,陽春白雪,和者益寡;盛名之下,其實難副。’這後兩句,正是指我。我曾在政治局常委會上談過這幾句。人貴有自知之明。今年四月杭州會議,我表示了對於朋友們那樣提法的不同意見。可是有什麼用呢?他到北京五月會議上還是那樣講。報刊上更加講得很凶,簡直吹得神乎其神。這樣,我就隻好上梁山了。我猜他們的本意,為了打鬼,借助鍾馗。我就在二十世紀六十年代當了共產黨的鍾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