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澤東與東周列國誌8(3 / 3)

7月9日,毛澤東在上海幹部會議上作《打退資產階級右派的進攻》講話。他說:“從古以來,隻有‘杞人憂天’,就是那個河南人怕天塌下來。除了他以外,從來就沒有人怕天塌下來。”“我們每一個同誌,都有一點毛病,那有沒有毛病的呢?‘人非聖賢,孰能無過’,總要講錯一點話,辦錯一點事,就是什麼官僚主義之類。這些東西往往是不自覺的。”“孫悟空在太上老君的八卦爐裏頭一鍛煉就更好了。孫悟空不是很厲害的人物嗎?人家說是‘齊天大聖’呀,還要在八卦爐裏頭燒一燒。”毛澤東說:“大字報是個好東西,我看要傳下去。孔夫子的《論語》傳下來了,‘五經’、‘十三經’傳下來了,‘二十四史’都傳下來了。這個大字報不傳下去呀?我看一定要傳下去。比如將來工廠裏頭整風要不要大字報呀?我看用大字報好,越多越好。大字報是沒有階級性的,等於語言沒有階級性一樣。白話沒有階級性,我們這些人演說講白話,蔣介石也講白話。現在都不講文言了,不是講‘學而時習之,不亦說乎’,‘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

[附注]“十三經”,儒家奉為經典的十三部書。漢朝把《易》、《詩》、《書》、《禮》、《春秋》立於學官,名五經。唐朝合《周禮》、《儀禮》、《公羊傳》、《榖粱傳》等為九經。開成間刻石國子學,又加《孝經》、《論語》、《爾雅》,稱十二經。到宋朝,增加《孟子》,至明朝合稱十三經。

毛澤東又說:“知識分子應當成為無產階級的知識分子,沒有別的出路。‘皮之不存,毛將焉附’,過去知識分子這個‘毛’是附在五張‘皮’上,就是吃五張皮的飯。第一張皮,是帝國主義所有製。第二張皮,是封建主義所有製。第三張皮,是官僚資本主義所有製。民主革命不是要推翻三座大山嗎?就是打倒帝國主義、封建主義、官僚資本主義。第四張皮,是民族資本主義所有製。第五張皮,是小生產所有製,就是農民和手工業者的個體所有製。過去的知識分子是附在前三張皮上,或者附在後兩張皮上,附在這些皮上吃飯。現在這五張皮還有沒有?‘皮之不存’了。”“這五張皮都沒有了,但是它還影響‘毛’,影響這些資本家,影響這些知識分子。他們腦筋裏頭老是記得那幾張皮,做夢也記得。從舊社會、舊軌道過來的人,總是留戀那種舊生活、舊習慣。所以,人的改造,時間就要更長些。”

[附注]“皮之不存,毛將焉附”,見《左傳·僖公十四年》。

10月13日,毛澤東在最高國務會議第十三次會議上講話《堅定地相信群眾的大多數》。他說:“資產階級知識分子要改造,小資產階級知識分子也要改造,可以逐步地改造過來,改造成無產階級知識分子。我講過,‘皮之不存,毛將焉附’,知識分子如果不附在無產階級身上,就有作‘梁上君子’的危險。”

10月9日,毛澤東在中國共產黨第八屆中央委員會擴大的第三次全體會議上講話《做革命的促進派》,他就培養無產階級知識分子指出:“中國有句古話,‘十年樹木,百年樹人’。百年樹人,減少九十年,十年樹人。十年樹木是不對的,在南方要二十五年,在北方要更多的時間。十年樹人倒是可以的。我們已經過了八年,加上十年,是十八年,估計可能基本上造成工人階級的有馬克思主義思想的專家隊伍。十年以後就擴大這個隊伍,提高這個隊伍。”

[附注]“十年樹木,百年樹人”,見《管子·權修》:“一年之計,莫如樹穀;十年之計,莫如樹木;終身之計,莫如樹人。”

11月,毛澤東在訪問蘇聯期間,有一次和赫魯曉夫交談,在交談中,赫魯曉夫就“百花齊放”,這時不得不迂回地表達自己的看法:‘毛澤東同誌,坦率地說,這個口號的確切含意我們還不十分清楚,因此我們覺得難以在我們自己國家的條件下加以貫徹。我們怕人誤解這個口號,怕這個口號不解決我們的問題。’‘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毛澤東一點也不在意赫魯曉夫反對這一口號,但他希望別人能理解他提出這一口號的用意,更希望別人不誤解它的意思。他喃喃自語:‘二千多年前的春秋戰國時期就是一個百花齊放的時代,爭鳴的各派彼此矛盾、彼此辯論,結果在對立中發展起來了,推動了各科學術的進步,成為中國曆史上文化發展最燦爛的時代。對立的雙方在矛盾中發展,這是符合辯證法的。’”

12月,毛澤東要他的秘書把各種版本的《楚辭》以及有關《楚辭》和屈原的著作盡量收集給他。逢先知專門請何其芳列了一個目錄,經過兩個多月的努力,把古今有價值的各種《楚辭》版本和有關著作收集了50餘種。在那一段時間裏,毛澤東又比較集中地閱讀了這些書。

毛澤東在浙江視察工作時,對省委負責同誌講了越王勾踐煉鐵的故事。他說,搞農業機械化,光靠大鋼鐵廠怎麼行?還要依靠群眾發展小鋼鐵。

[附注]勾踐(?—前465),春秋末期越國國君。

隆冬,杭州劉莊。毛澤東邀請趙超構、周穀城、談家楨座談。在他講罷“九個指頭與一個指頭”的關係問題,解釋起了宋玉的《登徒子好色賦》。毛澤東調侃地說:“登徒子娶了個醜媳婦,不嫌棄她,始終對她忠貞不二,是模範地遵守《婚姻法》的。”接著,又說道:“宋玉卻說他好色,可謂顛倒是非。宋玉用的就是‘攻其(登徒子)一點,不及其餘,的方法。”

毛澤東建議讀宋玉的《風賦》。他說:“宋玉寫的《風賦》值得一看,宋玉說風有兩種:一種是貴族之風,一種是貧民之風。”毛澤東娓娓而談,嗓音沉穩而舒緩:“‘夫風生於地,起於青蘋之末,侵淫溪穀,盛怒於土囊之口。’風起於青蘋之末,那時最不容易辨別。”“緣泰山之阿,舞於鬆柏之下。飄忽溯滂,激颺熛怒;耾耾雷聲,回穴錯迕……清清泠泠,愈病析醒,發明耳目,寧體便人。此所謂大王之雄風也。”毛澤東一字一頓地誦道。毛澤東認為,《風賦》值得一讀,它對於辨別方向,認清形勢,有很大的教育意義。

[附注]宋玉,戰國時期楚國文學家。有《宋玉賦》16篇,已失傳。現存14篇,除《九辯》、《招魂》,餘多係後人偽托。

春,毛澤東在會見部分史學家、科學家和著名新聞工作者的談話中,他曾琅琅地背誦起宋玉的《登徒子好色賦》:“玉曰:‘天下之佳人莫若楚國,楚國之麗者莫若臣裏,臣裏之美者莫若臣東家之子。東家之子,增之一分則太長,減之一分則太短;著粉則太白,施朱則太赤;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齒如含貝;嫣然一笑,惑陽城,迷下蔡。然此女登牆窺臣三年,至今未許也。登徒子則不然:其妻蓬頭攣耳,齪唇曆齒,旁行齲僂,又疥且痔,登徒子悅之,使有五子。王熟察之,誰為好色者矣?”毛澤東用辯證的觀點分析了這篇文章,他說:“宋玉攻擊登徒子的這段話,完全屬於顛倒是非的詭辯,是采用‘攻其一點,不及其餘,盡量誇大’的手法。”他又說:“從本質看,應當承認登徒子是好人。娶了這樣醜的女人,還能和她相親相愛,和睦相處。照我們的看法,登徒子是一個愛情專一的、遵守‘婚姻法’的模範丈夫,怎能說他是‘好色之徒’呢?”毛澤東認為,登徒子是蒙受了不白之冤,應為他“正名平反”。他把宋玉視為得意的論據,作為反麵教材詭辯術的典型。《登徒子好色賦》,毛澤東在1958年以來的多次會議上都提到過。南寧會議上,毛澤東批評周恩來,也曾要周恩來看看此篇賦。

歐陽修有《為君難論》。該文稱趙王用趙括、秦王用李信,分別遭到失敗,“予又以謂秦趙二主,非徒失於聽言,亦由樂用新進,忽棄老成,此其所以敗也。大抵新進之士喜勇銳,老成之士多持重,此所以人主之好立功名者,聽勇銳之語則易合,聞持重之言則難人也。”毛澤東讀後批語說:“看什麼新進。起、翦、頗、牧,其始皆新進也。周瑜、諸葛亮、郭嘉、賈詡,非皆少年新進乎?”

[附注]起、翦、頗、牧,指戰國後期的秦將白起、王翦、趙將廉頗、李牧。他們當時都是有勇有謀的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