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3年
2月16日,毛澤東乘專列來到漢口車站。車門打開,披著一件軍大衣,戴著一頂黃呢夾帽的毛澤東笑微微地走下來。中南局負責同誌李先念、李雪峰先一步迎上去握手、問候,然後李先念向毛澤東介紹湖北省委書記說:“這是王任重同誌,是河北景縣人。”“噢,燕趙多慷慨悲歌之士。”毛澤東向王任重伸出了右手。
7月7日,毛澤東複函符定一,表示對文字學缺少研究,不能對《聯綿字典》發表意見,信中又說:“所謂‘秦皇漢武之業’,大概是先生聽錯了。先生是著作家,似不宜與古代封建帝王的事業作類比。”
9月,中央人民政府委員會第二十七次會議於9月16日至18日在北京舉行,中國人民政治協商會議全國委員會在京委員列席了這次會議。毛澤東在會上多次講話,其中說梁漱溟“把自己描寫成了不起的天下第一美人,比西施還美,比王昭君還美,還比得上楊貴妃”。又說:“‘羞惡之心,人皆有之’,人不害羞,事情就難辦了。說梁先生對於農民問題的見解比共產黨還高明,有誰相信呢?班門弄斧。”又說:“關於孔夫子的缺點,我認為就是不民主,沒有自我批評的精神,有點像梁先生。‘吾自得子路而惡聲不入於耳’,‘三盈三虛’,‘三月而誅少正卯’,很有些惡霸作風,法西斯氣味。我願朋友們,尤其是梁先生,不要學孔夫子這一套,則幸甚。”
[附注]“羞惡之心,人皆有之”,見《孟子·告子上》。
“吾自得子路而惡聲不入於耳”,見《史記·仲尼弟子列傳》:“孔子曰:‘自吾得由,惡言不聞於耳。’”
“三盈三虛”,見東漢王充《論衡·講瑞》。
“三月而誅少正卯”,見《史記·孔子世家》:“定公十四年,孔子年五十六,由大司寇行攝相事,有喜色。門人曰:‘聞君子禍至不懼,福至不喜。’孔子曰:‘有是言也。不曰“樂其以貴下人”乎?’於是誅魯大夫亂政者少正卯。與聞國政三月,粥羔豚者弗飾賈;男女行者別於塗;塗不拾遺;四方之客至乎邑者不求有司,皆子之以歸。”
11月4日,中共中央委托中央農村工作部於10月26日至11月5日召開第三次農業互助合作會議。本日,根據會議反映的情況,毛澤東同中央農村工作部負責人談話,批評了當年春天的反冒進,並明確提出一切工作都要圍繞解決社會主義和資本主義的矛盾這個主題,要以這個為綱。毛澤東說:“要搞社會主義。‘確保私有’是資產階級觀念。‘群居終日,言不及義,好行小惠,難矣哉。’‘言不及義’就是言不及社會主義,不搞社會主義。”毛澤東又強調:“有句古話,‘綱舉目張’。拿起綱,目才能張,綱就是主題。社會主義和資本主義的矛盾,並且逐步解決這個矛盾,這就是主題,就是綱。提起了這個綱,各項幫助農民的政治工作,經濟工作,一切都是統屬了。”
[附注]“群居終日”句,見《論語·衛靈公》載孔子語。
“綱舉目張”,見《呂氏春秋·用民》:“一引其綱,萬目皆張。”漢朝鄭玄《詩譜序》:“舉一綱而萬目張,解一卷而眾篇明,於力則鮮,於思則寡。”
1954年
1月3日,毛澤東在杭州接見蘇聯部長會議副主席兼冶金工業部部長捷沃西安和蘇聯駐華大使尤金。稍事寒暄,對若幹問題作了一般了解後,便向他們介紹了中國黨內和我們國內的一些情況。毛澤東說:“我們黨內,或許要出亂子了。自然,我今天說的隻是一種可能性。將來情況如何變化,還要等等看。這個亂子的性質用一句話來說,就是有人要打倒我。我們中國曆史上出現過秦滅六國,秦滅了楚。秦就是他們陝西(毛用手指著俄語翻譯師哲),楚就是湖南(毛用手指著他自己)。這是曆史上的事。那麼現在怎麼樣?還要等等看。”
9月14日,在中央人民政府委員會的一次臨時會議上,毛澤東表示他讚同郭沫若的孔子之所以成為聖人,是因為他是革命黨的觀點。認為:說孔子著《春秋》而亂臣賊子懼,那是孟子講的,其實孔子周遊列國,就是哪裏在造反他就到哪裏去,孔夫子是革命黨,此人不可一筆抹煞。
[附注]“孔子著《春秋》”句,見《孟子·滕文公下》:“孔子成《春秋》,而亂臣賊子懼。”
10月21日,毛澤東同印度總理尼赫魯在談話中說:“中國古代的聖人之一孟子曾經說過:‘夫物之不齊,物之情也。,這就是說,事物的多樣性是世界的實況。馬克思主義也是承認事物的多樣性的,這是同形而上學不同的地方。”
[附注]“夫物之不齊”句,見《孟子·滕文公上》。
10月26日,毛澤東在會見訪華即將回國的印度總理尼赫魯時,引用了屈原《九歌·大司命》中“悲莫悲兮生別離,樂莫樂兮新相知”兩句詩來表達自己對尼赫魯的相識之情,他並向這位異國政治家介紹屈原。他說:屈原是中國一位偉大的詩人,在一千多年前就寫了許多愛國的詩,政府對他不滿,把他放逐了。最後屈原沒有出路,就投河而死。後來中國人民就把他死的一天作為節日,這一天就是舊曆五月五日端午節。人們吃粽子,並把它投到河裏喂魚,使魚吃飽了不傷害屈原。
1955年
1月18日,浙東前線解放軍準備進攻一江山島,在陳賡彙報後時,轉達了張愛萍攻一江山島的意見。毛澤東說:“既然箭在弦上了,那就不得不發呀!”“孫子說,‘夫鈍兵挫銳,屈力殫貨’,讓他們打吧!”
[附注]“夫鈍兵挫銳”句,見《孫子兵法·作戰篇》。
3月31日,毛澤東在《中國共產黨全國代表會議上的講話》中談幹部與群眾的正確關係時指出:“事情是廣大群眾做的,幹部起一種領導作用,不要誇大幹部的這種作用。沒有你就不得了嗎?曆史證明,各種事實證明,沒有你也行。比如沒有高崗、饒漱石是不是不得了呢?那還不是也行嗎!沒有托洛茨基,沒有張國燾,沒有陳獨秀,還不是也行嗎!這些都是壞人。孔夫子早已沒有了,我們中國有了共產黨,總比孔夫子高明一點吧,可見沒有孔夫子事情還做得好一些嘛!”
6月20日,毛澤東要在正在漲水的湘水上遊泳。有同誌勸阻。毛澤東說,莊子不是這麼說過嗎?“水之積也不厚,則其負大舟也無力。”水越深浮力越大,遊泳起來當然就越便利了。
[附注]據1957年3月14日《文彙報》,毛澤東在長沙遊泳,有人說湘江水漲,不便遊泳。毛澤東舉莊子《逍遙遊》篇中“水之積也不厚,則其負大舟也無力”兩句話以為答,認為水深才好遊泳。
9月,陸定一向毛澤東請示關於中共黨史編寫問題的意見。毛澤東回答說:“百家爭鳴。”而且他反對寫一本統一的黨史教材。
10月11日,毛澤東在中國共產黨第七屆中央委員會擴大的第六次全體會議上作題為《農業合作化的一場辯論和當前的階級鬥爭》的結論,在談到領導方法時,他說:“各省要選擇恰當的人,辦好刊物,改善刊物,迅速交流經驗。再一點建議,是不是請你們試試看。我用十一天工夫,看了一百二十幾篇報告,包括改文章寫按語在內,我就‘周遊列國’,比孔夫子走得寬,雲南、新疆一概‘走’到了。你們每個省、每個自治區是不是可以一年或者半年編一本書,每個縣搞一篇,使得各縣的經驗能夠交流,這對迅速推廣合作化運動有好處。”在他談到有些同誌不理政策時,又說:“一九五一年冬季中央就有關於農業生產互助合作的決議,也是沒有看見。一直到一九五三年還是言不及義,好行小惠。言不及義者,言不及社會主義;好行小惠者,好行‘四大自由’之小惠。就是講,有些同誌對於黨的決議或者長期提倡的一些政策,一些綱領,根本不理,自己單另搞一套。”
[附注]“周遊列國”,見《東周列國誌》第七十九回《歸女樂黎彌阻孔子,棲會稽文種通宰嚭》。
“言不及義”,見《論語·衛靈公下》。
12月,毛澤東為報導山東曲阜陳家莊的文章《一個在三年內增產百分之六十七的農業生產合作社》寫了按語:“這是一個辦得很好的合作社,可以從這裏吸取許多有益的經驗。曲阜縣是孔夫子的故鄉,他老人家在這裏辦過多少年的學校,教出了許多有才幹的學生,這件事是很出名的。可是他不大注意人民的經濟生活。他的學生樊遲問起他如何從事農業的話,他不但推開不理,還在背後罵樊遲做‘小人’。現在他的故鄉的人民辦起社會主義的合作社來了。經過了兩千多年仍然是那樣貧困的人民,辦了三年合作社,經濟生活和文化生活都開始改變了麵貌。這就證明,現在的社會主義確實是前無古人的。社會主義比起孔夫子的‘經書’來,不知道要好過多少倍。有興趣去看孔廟孔林的人們,我勸他們不妨順道去看看這個合作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