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澤東又說:“關於講真話,我們現在發一個通令,各地打仗繳槍,繳一支講一支,不報虛數。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一支為一支,兩支為兩支,是知也。這個問題解決了,我們黨的作風就更切實了。我們一定要老老實實。”
[附注]“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見《論語·為政》。
4月,毛澤東在中國共產黨第七次全國代表大會上就《論聯合政府》書麵政治報告中的一些問題作了闡述。他指出:“要講真話,不偷、不裝、不吹。”在具體論述“不裝”這一條時,他說:“什麼是不裝?就是‘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孔夫子的學生子路,那個人很爽直,孔夫子曾對他說,‘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是知也。’懂就是懂,不懂得就是不懂得。懂一寸,就講懂一寸,不講多了。”
4月24日,毛澤東在中國共產黨第七次全國代表大會上作政治報告《論聯合政府》,他在報告中指出:“我們同誌的思想,我們黨的工作,也會沾染灰塵的,也應該打掃和洗滌。‘流水不腐,戶樞不蠹’,是說它們在不停的運動中抵抗了微生物或其他生物的侵蝕。對於我們,經常地檢討工作,在檢討中推廣民主作風,不懼怕批評和自我批評,實行‘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言者無罪,聞者足戒’,‘有則改之,無則加勉’這些中國人民的有益的格言,正是抵抗各種政治灰塵和政治微生物侵蝕我們同誌的思想和我們黨的肌體的唯一有效的方法。以‘懲前毖後,治病救人’為宗旨的整風運動之所以發生了很大的效力,就是因為我們在這個運動中展開了正確的而不是歪曲的、認真的而不是敷衍的批評和自我批評。”
[附注]“流水不腐,戶樞不蠢”,見《呂氏春秋·季春紀·盡數》“流水不腐,戶樞不螻。”《意林》引“螻”作“蠹”。
5月24日,毛澤東在中國共產黨第七次代表大會上作《第七屆中央委員會的選舉方針》報告,他就選舉中央委員會說:“我們的代表多得很,有的同誌送給他一個代表名義他還不要。有許多同誌要求不要當選中央委員,這種態度是好的。孔夫子講過:‘臨事而懼,好謀而成。’不要說什麼革命沒有勝利就是因為我沒有當中央委員,這樣說是不好的。我們要慎重地選舉,慎重地就職,這樣才是好的態度。”
[附注]“臨事而懼,好謀而成”,見《論語·述而》。
5月31日,毛澤東在中國共產黨第七次全國代表大會上的結論,就國內形勢提出更要準備困難,他所講的其中一條困難是;“出了斯科比,中國變成希臘。這種情況我們要用各種方法來避免,如果發生了,就采取有理、有利、有節的鬥爭方針。我曾經同國民黨的聯絡參謀講過,我們的原則是三條:第一條不打第一槍,《老子》上講‘不為天下先’,我們不先發製人,而是後發製人。第二條‘退避三舍’,一舍三十裏,三舍九千裏,這是《左傳》上講晉文公在晉楚城濮之戰中的事,我們也要采取這樣的政策。第三條‘禮尚往來’,這是《禮記》上講的,禮是講究往來的,‘來而不往非禮也,往而不來亦非禮也’,你來到我這裏,我不到你那裏去,就沒有禮節,所以我們也要到你們那裏去。我叫國民黨的聯絡參謀把這三條告訴胡宗南,希望他們也采取‘不為天下先’、‘退避三舍’、‘禮尚往來’的政策,這樣就打不起來。他們不喜歡馬克思主義,我們說:這是老子主義,是晉文公主義,是孔夫子主義。”毛澤東接著又說困難之一是:“天災流行,赤地千裏。天災是天不下雨,玉皇大帝不幫忙。最近得到報告,華北、華中很多地方都天旱。古人說過:‘艱難困苦,玉汝於成’。艱難困苦給共產黨以鍛煉本領的機會。”在會上,毛澤東還提倡想問題,他說:“我們的同誌過去不大想問題,這要怪過去的領導不提倡想問題。腦筋是‘心之官’,是思想器官,這個器官專門做一項工作,就是‘想’。孟子說‘心之官則思’,兩千年以前他就規定了腦筋的任務。我們全黨要提倡想問題。”
6月11日,毛澤東在黨的第七次全國代表大會的閉幕式上,作了一次重要講話,其中一段他用“愚公移山”作比喻,動員大家團結起來打倒帝國主義和封建主義。他說:“中國古代有個寓言,叫做‘愚公移山’。說的是古代有一位老人,住在華北,名叫北山愚公。他的家門南麵有兩座山擋住他家的出路,一座叫做太行山,一座叫做王屋山。愚公下決心率領他的兒子們要用鋤頭挖去這兩座大山。有個老頭子名叫智叟的看了發笑,說是你們這樣幹未免太愚蠢了,你們父子數人要挖掉這樣兩座大山是完全不可能的。愚公回答說:我死了以後有我的兒子,兒子死了,又有孫子,子子孫孫是沒有窮盡的。這兩座山雖然很高,卻是不會再增高了,挖一點就會少一點,為什麼挖不平呢?愚公批駁了智叟的錯誤思想,毫不動搖,每天挖山不止。這件事感動了上帝,他就派了兩個神仙下凡,把兩座山背走了。現在也有兩座壓在中國人民頭上的大山,一座叫做帝國主義,一座叫做封建主義。中國共產黨早就下了決心,要挖掉這兩座山。我們一定要堅持下去,一定要不斷地工作,我們也會感動上帝的。這個上帝不是別人,就是全中國的人民大眾。全國人民大眾一齊起來和我們一道挖這兩座山,有什麼挖不平呢?”
[附注]愚公移山的寓言,見《列子·湯問》。
8月31日,毛澤東在重慶桂園會見“小民革”領導人王昆侖、屈武、侯外廬等。談到對和談的估計時,大家暢所欲言。毛澤東表示:“人家既然3次來電報邀請,我們當然要來,來了就談。”“和為貴,國共談判比如兩人談戀愛,現在中共已經表示很大的誠意,這就有了一半的希望,今後就要看國民黨方麵了。我看這場婚姻沒有問題。”
[附注]“和為貴”,見《論語·學而》。
在重慶,侯外廬有幸3次見到毛澤東。其中“第二次是在毛澤東召集的‘小民革’部分核心成員的座談會上,侯外廬等幾位‘小民革’負責人參加了會議。那一天,毛澤東與蔣介石談判後來到張公館,精神很好,毫無倦意。大家在外屋迎接毛澤東。一見麵,大家向他致意,毛澤東說:‘各位辛苦了,你們都是無名英雄啊!’這句話使大家感到很激動。談話中,侯外廬等人比較集中地談到國共和談有無成功可能這一主題。毛澤東饒有風趣地打了個比喻說:‘我看,國共兩黨結婚不成問題。’侯外廬說:‘老夫子和青年恐怕難成姻緣。’毛澤東又接道:‘不行的話可以刮胡子嘛!’一句話引得轟堂大笑。這一次談話,毛澤東一再強調,一定要做好統戰工作。談話間,侯外廬對毛澤東說:‘讀了延安整風的文件獲益不淺。’毛澤東謙虛地說:‘閉門造車,出戶未必合轍。’這時徐冰忙接道:‘外廬是自己人,主席不必客氣。’”
[附注]“閉門造車”,見《中庸或問》三:“古語所謂‘閉門造車,出門合轍’。蓋言其法之同也。”
10月2日,當時,毛澤東從延安來到重慶,國共兩黨開始了關係著中國命運和前途的談判。柳亞子與青年畫家尹瘦石到紅岩村見毛澤東。“柳亞子和尹瘦石步人客廳。毛澤東舉止莊重而和藹,微笑著招呼柳亞子:‘亞子兄,我在此恭候大駕光臨呢!’柳亞子忙說:‘我今天還為你帶來一位新朋友……’隨即對尹瘦石介紹說:‘這是毛先生……,毛澤東向尹瘦石伸出手來:‘歡迎,歡迎!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尹瘦石握住毛澤東厚實有力的巨手,忙說:‘毛先生,久仰,久仰!’柳亞子又接著為毛澤東介紹說:‘這是青年畫家尹瘦石先生……’毛澤東握緊的手搖了又搖,說:‘喔,藝術家!文以載道,詩以言誌,藝術人才是極為重要的!延安有一所魯藝,在抗日鬥爭中起了很大作用。不過,那裏的藝術家都是窯洞裏培養出來的“土包子”噢……’尹瘦石忙說:‘我也是“土包子”,沒有留過洋的……’毛澤東大笑:‘我們是彼此彼此了。我隻讀到師範,沒有進過大學。恩來他們去法國勤工儉學,我也沒有去。我是覺得對中國的問題還未充分了解,首先需要好好研究一下,就一頭鑽進線裝書裏研究曆史興亡史了。不過,我對於美術卻研究甚少。記得小時候,最不耐煩是圖畫,在紙上畫了一條橫線,一條弧線就交卷,先生問我畫的是什麼,我說:這是李太白詩意:“半壁見海日”!’隨即朗聲大笑。毛澤東的平易近人、瀟灑豁達,使尹瘦石一下子消除了原來的拘謹心理。柳亞子說:‘尹先生是我多年知交,雖年紀輕輕,卻極富才華。’毛澤東笑道:‘好嘛!中國繪畫,源流遠長,後繼有人,將來“土包子”一定能勝過“洋包子”。中華民族隨著政治的獨立崛起,一定會迎來文藝的複興!’一席話,使尹瘦石豁然開朗,備受鼓舞。”
[附注]“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見《論語·學而》載孔子語。“文以載道”,見宋周敦頤《周子全書·通書·文辭》。“詩以言誌”,見《禮記·樂記》:“詩,言其誌也。”“半壁見海日”,見唐朝李白‘夢遊天姥吟留別’。
1946年
7月13日,毛澤東給李公樸夫人唁電,內稱:“先生盡瘁救國事業與進步文化事業,威武不屈,富貴不淫,今為和平民主而遺反動派毒手,是為全國人民之損失,抑亦為先生不朽之光榮。”
[附注]“威武不屈,富貴不淫”。見《孟子·滕文公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