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歌》,戰國末期楚國祭祀鬼神用的樂曲。係經屈原加工和修正。
1914年
毛澤東在圖書館借到一些史地書籍看,看得過細而有心得的是司馬光的《資治通鑒》和顧祖禹的《讀史方輿紀要》。
1915年
5月,毛澤東以“二十八畫生”貼出“征友啟事”。“啟事”是八裁湘紙油印的,有幾百字,古典文體,用蘭亭帖體書寫,大意為征求誌同道合的朋友,原文有句雲:“願嚶鳴以求友,敢步將伯之呼。”羅章龍見啟事後,去信願相交。據羅章龍《回憶新民學會》說:“信從郵局發出後的三、四天,我得到了毛澤東的回信。這才知道,二十八畫生就是毛澤東同誌,‘毛澤東’三字繁體的筆畫,加起來共是二十八畫。毛澤東同誌在信裏引用了《莊子》上的兩句話:‘空穀足音,跫然色喜。’意思是說,發出的‘啟事’得到了回音,心裏很高興。信裏約好星期日上午到定王台湖南省立圖書館見麵,來時手持報紙為記。他對這個圖書館非常熟悉,曾經在這裏自學了五、六個月。我得到信後,便將這事給同班一個姓陳的同學講了。他問我們是否彼此熟悉?我說不認識,他表示願意陪我一道去。當時毛澤東同誌站在走廊上,見到我們後,便走到院子門口對我們說,到裏麵談談。我們在院子裏找了一個僻靜的地方,坐在石頭上。這時,陳同學就到閱覽室看書去了。院子裏沒有別人,我們上午9時開始,直到圖書館12點休息,整整談了3個多小時。內容涉及很廣,包括國內外政治、經濟以至宇宙人生等等,而對於治學方針與方法,新舊文學與史學的評價等,談論得更多。談到音韻改革問題,主張以曲韻代詩韻,以新的文學藝術代替‘高文典冊,與宮廷文學。在舊文學著作中,他對《離騷》很感興趣,主張對《離騷》賦予新評價。分手時,他對我說:我們談得很好,願結管鮑之誼,以後要常見麵。”以後,每逢周末,毛澤東與羅章龍相約晤談,屈原的故居(玉筍山)、賈太傅祠、嶽麓山上的崇德寺(唐朝詩人杜甫流浪時曾在此寺住過),長沙的飛虎營(南宋詞人辛棄疾在長沙練兵的地方),以及王夫之的家鄉等地,他們也都一同去訪問過。
[附注]“願嚶鳴以求友”,見《詩經·小雅·伐木》:“嚶其鳴矣,求其友聲。”
“敢步將伯之呼”,見《詩經·小雅·正月》:“載輸爾載,將伯助予。”
《莊子》,又稱《南華經》,戰國楚人莊周(約前369—前286)所作。今存32篇,分內篇、外篇和雜篇。《莊子》有豐富的哲理,文章有譎奇的比喻,大膽的誇張,也有幽默而辛辣的諷刺,具有很大的藝術感染力度。
“管鮑之誼”,管,管仲,鮑,鮑叔牙,他們都是春秋前期齊國的大夫。管仲未得誌時,鮑叔牙常給以資助。
毛澤東給一位朋友寫信,信中說:“孟軻好辯,不得謂之佞;子貢存魯、亂齊、破吳、強晉而霸越,不得謂之佞也。”“蘇張縱橫,其舌未淑也,離朱巧察,其目不眯也。”他說,“夫古今門戶之爭,在政有君子小人,清流濁流之分,在學有漢氏、宋氏、程、朱、陸、王之異。政無論矣,學亦多譏,主奴出入,各植徽桓,招引朋徒,相齧軋不休。”
[附注]“孟軻好辯”,見《孟子·滕文公下》:“公都子曰:‘外人皆稱夫子好辯,敢問何也?’孟子曰:‘予豈好辯哉?予不得已也。’”
“子貢存魯、亂齊、破吳、強晉而霸越”,見《史記·仲尼弟子列傳》。
“蘇張縱橫”,蘇張。蘇秦。張儀,戰國後期著名的縱橫家。
“離朱巧察”,見《慎予》:“離朱之明,察秋毫之末予百步之外。”
8月,毛澤東在準備從長沙回家省親前,給蕭子升寫信。內稱:“今夫人者萬類之靈,發聲以為言,言而後摶其類以為群。夫言以靈而發,群以言而摶。然則言也者,顧不貴歟!嚐誦程子之箴,閱曾公之書,上溯周公孔子之訓,若日唯口興戎,訥言敏行,載在方冊,播之千祀。今者子升以默默示我準則,合乎聖賢之旨,敢不拜嘉!雖然,仆則思之,天地道藏之邃窎,今古義蘊之奧窔,或蕃變而錯綜,或散亂而隱約,其為事無域,而人生有程,人獲一珠,家藏半璧,欲不互質參觀,安由博證而廣識哉?夫所謂言以招愆者,此其似矣!雖然,言不能因愆而廢,猶食不能因噎而廢也。況所言者未必愆,即愆矣,亦哲人之細事。基督以言而磔,龍、比以言而誅,自彼視之,曾不以愆而廢,魯陽殷浩,垂譽於士林,及一纓世故,莫不應時持減。”
9月6日,毛澤東寫信給蕭子升,談論治學。內稱:“讀《中庸》,日博學之。朱子補《大學》,曰:即天下之物,莫不因其已知之理而益窮之,以至乎其極。表裏精粗無不到,全體大用無不明矣。其上孔子之言,謂博學於文,孟子曰博學而詳說,竊以為是天經地義,學者之所宜遵循。”“昔人有言,欲通一經,早通群經。今欲通國學,亦早通其常識耳。首貴擇書,其書必能孕群籍而抱萬有。幹振而枝披,將麾而卒舞。如是之書,曾氏‘雜鈔’其庶幾焉。是書上自隆古,下迄清代,盡掄四部精要。為之之法,如《呂刑》一篇出自《書》,吾讀此篇而及於《書》,乃加詳究焉出於《書》者若幹篇,吾遂及於《書》全體矣。他經亦然。《伯夷列傳》一篇出於《史記》,吾讀此篇而及於《史記》,加詳究焉出於《史記》者若幹篇,吾遂及於《史記》之全體矣。他史亦然。出於‘子’者,自一‘子’至他‘子’。出於‘集’者,自一‘集’至他‘集’。於是而國學常識羅於胸中矣。此其大略也。”
[附注]“朱子補《大學》”,指朱熹補“釋格物致知之義”一段。信中所引,原文為:“是以大學始教,必使學者即凡天下之物,莫不因其已知之理而益窮之,以求至乎其極。至於用力之久,而一旦豁然貫通焉,則眾物之表裏精粗無不到,而吾心之全體大用無不明矣。”
“博學於文”,見《論語·顏淵》。
“博學而詳說”,見《孟子·離婁下》。
在同一封信中,毛澤東還評論了王安石,說:“王安石,欲行其意而托於古,注《周禮》,作《字說》,其文章亦傲睨漢唐,如此可謂有專門之學者矣,而卒以敗者,無通識,並不周知社會之故,而行不適之策也。”
[附注]《周禮》。又稱《周官》或《周官經》,儒家經典之一,搜集周朝官製和戰國時期各國製度,添附儒家思想,增刪排比而成的彙編。
王安石(1021—1086),北宋政治家、文學家。江西撫州人。宋熙寧二年(1069年),提出“變風俗,立法度”。《字說》是他寫的一部文字學著作。
11月9日,毛澤東寫信給黎錦熙。信中寫道:“元凱臣舜,服善也;揚劉臣莽,附勢也。辨夫今之為舜歟抑莽歟者,則所以自處明矣!”又寫道:“昔朱子謂:‘不能使船者嫌溪曲。’弟誠不能為古人所為,宜為其所譏,然亦有‘幽穀喬木,之訓。”
[附注]“元凱臣舜”,事見《史記·五帝本紀》。
“揚劉臣莽”,揚,指揚雄;劉,指劉歆;莽,指王莽。
“朱子謂”句,見《朱子語類》卷八。
“幽穀喬木”,見《詩經·小雅·伐木》:“出自幽穀,遷於喬木。”又見《孟子·滕文公上》:“吾聞出於幽穀遷於喬木者,未聞下喬木而人於幽穀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