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個階段,即青年時代,對待性的傳統做法所造成的痛苦,比童年時代要大得多。許多男青年最初經曆遺精時,由於不清楚所以然,內心感到十分恐懼。他們感到自己充滿了被大人們視為極其邪惡的衝動。這種衝動十分強大,以至日夜纏繞著他們。在那些比較傑出的青年人中,同時還存在著一種對於美和詩歌以及與性毫無關係的理想愛情的極端理想主義的衝動。由於基督教中那些摩尼教的成分,青年人的理想主義的衝動與肉體的衝動成了風馬牛不相及的事,甚至是水火不相容的事。關於這一點,我也許可以引用自己的一位富有理智的朋友的自白,他是這樣說的:“我相信,我的青年時代是很典型的,因為它鮮明地展示了這種不同。我每天用數小時閱讀雪萊的詩,而且會產生一種感傷之情:

正像飛蛾對於星光的渴望:

正像黑夜對於黎明的幻想。

接著我會突然拋開這崇高的情感,想要偷窺那正在脫衣的女傭。後一種衝動使我羞愧難當;但前一種衝動是一種無聊的表現,因為它的理想主義是對於性的盲目恐懼的反對方。”

我們大家都知道,在青年時代,神經錯亂是一件極平常的事。一個在其他時間情緒很穩定的人,在這個時期卻極容易失去平衡。米德女士在她的《薩摩亞的未來時代》一書中說,在這個島上年輕人神經錯亂的現象很少,這是因為那裏盛行性自由的緣故。的確,傳教活動在相當程度上減少了這種性自由。她對一些住在傳教士家中的姑娘進行調查,這些姑娘在青年時代隻進行手淫和同性戀,而那些住在其他地方的姑娘則還有異性戀活動。在這方麵,英國的大多數著名男校和薩摩亞傳教士家裏的情形大致相同而已,但是這種情形對於薩摩亞人的行為並沒有造成心理上的損害。對於英國學生的行為,卻具有心理上的損害。英國學生可能會發自內心地接受那些傳統的說教,而薩摩亞人卻認為傳教士不過是個具有一些特殊嗜好而可笑的白種人而已。

大多數青年在他們剛剛成年的時候都會在有關性的問題上經曆一些不必要的煩惱和痛苦。如果一個年輕人是純潔的,他在壓製性欲時所經曆的痛苦,可能會使他成為一個膽怯和憂鬱的人。到他結婚的時候,除了突發的性衝動之外,他仍然無法擺脫過去多年形成的自製力,這使他喪失了對於妻子的性能力。如果他和妓女來往,那種源於青年時代的肉體的愛和理想的愛的不統一就會永遠存在,結果,他和女人的關係要麼是柏拉圖式的,要麼在他的信念中是卑鄙的。此外,他還冒著染上花柳病的巨大危險。假如他和本階層的女人發生關係,危害固然要少得多,但那種保密的需要是有害的,因為它會妨礙穩定關係的發展。一部分人由於勢利,另一部分人由於認為婚後應當立刻生兒育女,人們不大容易早婚。

另外,在離婚非常困難的地方,早婚具有相當大的危險性。因為在20歲時兩個彼此很中意的人,到了30歲就很可能彼此不中意了。對許多人來說,他們在獲得各種經驗之前,是難以具有穩定的關係的。如果我們對於性的觀念是明智的,那麼我們就應當允許大學生暫時結婚,不生孩子也行。通過這種方式,他們可以擺脫性衝動的煩惱,因為性衝動的煩惱現在正在極大地幹擾著他們的學業。他們應當從其他人那裏獲得性經驗,這可以為他們將來有孩子的聖潔的夫妻生活做好準備。並且,他們應當還可以自由戀愛,而無須偷偷摸摸和害怕生病,因為此類現象正在使青年人走上歧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