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娼,是古代極為盛行的另一種風俗。在許多地方,一般有身份的女人常到寺院去,與祭司或偶然相遇的陌生人偷歡。另一方麵。那些女祭司本身又都是聖娼。大概這種風俗是出於通過上帝的恩賜來得到女人的生育,或用巫術來得到莊稼的豐收的目的而逐漸形成的。

到此為止,我們所談論的都是宗教中讚成性的成分,然而,反對性的成分最初也是和讚成性的成分並存的。後來,由於基督教和佛教的流行,這些成分就戰勝了它們各自的對手。韋斯特馬克列舉了許多例證之後說:“有一種新奇的說法,即性在婚姻以及一切性關係中,都存有不潔和罪惡的東西。”在世界上許多基督教或佛教的影響不到的地方,有許多男女祭司們曾為獨身主義宣過誓。在猶太人中間有一個埃森人派別,他們認為所有性交都是罪惡的。這種觀念早在古代就有它的地位,即使是在那些最仇視基督教的人中間,也有這種觀念。在古羅馬帝國,曾有過一種普遍的禁欲主義的傾向。伊壁鳩魯主義幾乎滅絕了,在有文化的希臘人和羅馬人當中,又出現了斯多葛主義。在猶太人所謂的《偽經》中,有許多篇幅表現出一種幾乎視女人為玩物的態度,這與《舊約全書》古卷中提倡男性的強權態度是極不相同的。新柏拉圖派幾乎和基督徒一樣禁欲。接著又帶來了另外一種信仰,波斯人關於物質即罪惡的說教傳遍了整個西方,即一切性交都是罪惡的。雖然這不是絕對的方式,卻都是教會的觀念。關於教會,我將在下一章中加以探討。

現在,有一點是很清楚的,即在某種環境中,人們對於性有著一種自發的恐怖感,而且當這種恐怖感產生後,它竟然可以和那種更普遍的對於性的愛好一樣,成為一種自然的衝動。如果我們能從心理學的角度去研討和理解這一問題,就能斷定哪一種性製度更能滿足人類的本性。

首先,應當指出,從信仰中去尋找這種態度的根源是徒勞的。因為,這些信仰最初是由個人情緒所產生的。的確,這種信仰一旦產生,它們就會比情緒更持久些,或者至少比那些依賴於情緒的行為更持久些,卻不能成為反對性的態度的主要原因。我認為,產生這種態度的主要原因有兩個:第一是嫉妒,第二是性疲勞。

人如果產生了嫉妒,即使是很輕微的,性行為對於我們也會成為一件令人厭惡的事,而那種引起性衝動的欲望也會同樣令人厭惡。一個純粹依賴於本能的人,如果他能隨心所欲,那麼,他一定會要求所有的女人都愛他,並且隻愛他一個人;如果那些女人把她們的愛分給了其他男人,那麼,這種情形便會使他產生一種情感,而這種情感會很容易使他對性產生厭惡感,尤其當這個女人是他妻子時。我們從莎士比亞的書中可以發現,所有的男人都不希望他們的妻子有激情。照莎士比亞看來,理想的女人應能根據感覺義務地投身於她丈夫的懷抱,卻不能有情人,因為性本身對於她是不愉快的,而她之所以能忍受,僅僅是因為法律道德要求她這樣。一個按本能行事的丈夫,當他發現他的妻子對他不忠時,他不但厭惡她,連她的情人也在被厭惡之列,而且很容易就得出一種結論,即一切性都是可憎的,尤其是當他由於性交過度或年邁而喪失性功能時更甚。由於在多數社會中,老年人比年輕人的言論更具權威性,所以那些魯莽青年對於性問題的意見不能被視為正式的和正確的,乃是情理之中的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