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9章 落日前的憑吊(4)(2 / 3)

1781年,作為總司令的華盛頓的屬下——曾任米夫林堡守備司令的劉易斯·尼古拉上校1782年5月致信華盛頓,建議建立君主製,認為“很有理由采納國王的稱號”。華盛頓在新堡司令部接信後立即叫來秘書,口授了一封措辭嚴厲、不留任何餘地的回信:

來信所述意見,我仔細閱讀,不勝駭異。你所說的軍隊裏有的那種思想,使我痛苦非常,自從作戰以來,沒有一件事令我這樣受創的。我不得不表示深惡痛絕,斥之為大逆不道。目前我暫守秘密,如再有妄論,定予揭發。

我過去所為,究竟何事使人誤會,以為我會做出對國家禍害最烈之事,誠百思不得其解。如果我尚有自知之明,對於你所建議之事,誰也沒有我這樣感到厭惡。

為表明心跡起見,我必須補充一句,我誠心希望軍隊充分受人敬愛,超乎任何一人。而且就我的能力與影響而論,亦必竭盡所能,使軍隊受人敬愛。是以如果你仍以國家為念,為自己、為後代,或者仍然尊敬我,則務請排除這一類謬念,勿再任其流傳,有厚望焉。

華盛頓之後美國的體製沒有改變,一直到現在,二百多年的輝煌曆程。袁世凱最終的選擇,與其說是個人質量問題,毋寧說是千百年來形成的社會環境催促袁氏踏上專製之途。

聲望如日中天的華盛頓在大功告成之後,竟然自請解甲歸田。他放棄了巨大的權力,交出了大陸會議給他的總司令委任狀,辭去了一切公職,在離職演說中他堅定地對部下說:“你們的總司令將永遠退出曆史舞台”。

功成身退,這在中國的曆史上屢見不鮮,但那都是臣子下屬擔心君上的疑忌,為了保身,不得已而為之的。對於開國領袖華盛頓來說,這種危險根本就不存在,他的這一舉動,給了世人一個驚歎。

但當隨後新成立的美國陷入了混亂,美國中央政府號令不行,國家陷入動蕩,人們為實行什麼樣的國體與政體爭鬥不休,這時許多人開始呼籲華盛頓重新出山,實行君主製,擔任美國國王,實行國家集權來結束混亂。那時世界上的國家,絕大多數都是君主製:英國、俄國、法國、德國、匈牙利、中國、日本。北美大陸的移民,也大都是那些君主國家特別是英國的移民,“君權神授”的觀點在相當多的國民心目中根深蒂固。如果華盛頓此時宣布實行君主製,是不會有多大阻力的。但他對此斷然拒絕,他與富蘭克林、傑斐遜等人一起主持製定了憲法草案,確立美國為聯邦製的民主國家。華盛頓從來沒有把公職看做是自己的私利,他在專製政權遍布世界之時,真正做到了天下為公,以自身的人格和個人的努力,促進了美國民主製度的確立,從這點說,美國人民有了華盛頓,是幸運的。

同樣是開國總統,袁世凱不會也沒有效仿華盛頓,掃清自己身上的封建專製殘餘與民眾身上的封建殘餘,沒有以身許國,讓人民得到幸福。最後竟糊塗到背離曆史的大勢,在世界民主大潮中,他竟最後橫下一條心,像吃錯了藥,準備把皇冠從曆史的垃圾堆中撿出:要當皇帝。

從這點講,中國人是不幸的,在曆史的轉折關頭,遇到了袁世凱,但是後來的孫中山又是如何?他也是要求加入組織的人必須按手印、必須宣誓向他效忠。其實這種不幸在以後的歲月裏還常伴著國人,在我們曆史的許多重大轉折關頭似乎都能看到這種專製者的影子。這些影子們一旦大權在握就再舍不得放棄,一切的法律、政策、國策,都首先從是否有利於維護影子們自身的權力與利益出發,其他的問題與此相比,統統是次要問題、次要矛盾。這種專製思維使得我們一次又一次痛覺:曆史的機遇與我們每每擦肩而過,我們隻有一次次的一聲歎息——吐有血絲的歎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