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輕吐狂言絕情理,
忘恩負義將人欺。
荷塘青蛙自高傲,
忘了小時穿黑衣。
汗馬功勞何自大,
朝廷恩義不曾提。”
八賢王怒氣衝衝往下講,
楊六郎,理直氣壯腰不屈。
“說什麼忘恩負義絕情理,
休拿我楊家當球踢。
休誇朝廷有恩義,
帝王家業誰掙的?”
“呀呸!楊延昭,你你你……
你信口雌黃蔑我帝,
反把本禦當仇敵。
你盛氣淩人太驕橫,
走,喚來你百歲老母評高低。”
兩個人大吵大鬧不相讓,
隻爭得麵紅耳赤氣籲籲。
一時間忘了體統和情麵,
白虎堂空氣緊張形勢急。
楊元帥和趙德芳,話不投機,在白虎節堂上針尖對麥芒,臉紅脖子粗地吵了起來,鬧得不可開交,一時沒法收場。
楊六郎說:“我這是白虎堂,怎能容得外人搖來擺去?”
八賢王說:“你白虎節堂又怎樣?便是金鑾殿,我搖搖擺擺又何妨?哼!你該不會把本禦也斬了吧?”
六郎待要發作,又不好發作。想了一想,雙手捧了帥印,恭恭敬敬送到八賢王麵前,說道:“既然賢王把我這三關元帥看得空如無物,我願繳還帥印。須請賢王帶了回去,請朝廷另挑賢能,前來攻打天門陣吧!”
這一著,真是好不厲害。八大賢王明知是元帥負氣所為,一時卻也奈何他不得。隻得帶氣甩了一句:“再作商議!”隨即退出堂來。
趙德芳心中感到十分鬱悶,頭昏眼花,大失所望,連聲歎道:“唉!宗保豈不完了?完了……”
八賢王正在憂愁無計,隻見孟良興衝衝地走來報說:“賢王莫要著急,營門外來了大救星了!”
趙德芳驚問:“啊!大救星?誰?是不是皇上來了?”
“比皇上來頭還大!”孟良隻顧高興,一突嚕嘴說話也忘了分寸了。他話剛一出口,隻覺不妥,慌忙改口說:“嘿嘿,賢王,皇上怎會來到這裏呀?”
八賢王趙德芳忙問:“那是誰來了?”
孟良喜之不盡地說:“是穆桂英來了。”
趙德芳雖已知道些穆柯寨的事,但畢竟不知其詳。一看孟良那份高興勁兒,也一時不知若何,不覺自語道:“穆桂英?她如何來到這裏?”
孟良說:“她和她父親天王穆羽,大將穆瓜,帶領了穆柯寨上全部兵將,特來三關投營。這一陣帶來了三千多人馬,又有許多糧草,那降龍木也用牲口馱了來了!”
“啊!”趙德芳一聽,真是喜從天降,連聲說道:“嗨!這一回我這禦外甥可有了救了。你等還不快一些引她進來?”
孟良忙說:“如今他們小夫妻正在轅門外說話,焦讚正忙著安頓新來人馬,隻等安置停當,一同都來參拜……”
話沒說完,就聽轅門外人聲喧鬧,這時候焦讚已陪著穆桂英進了轅門。孟良一見,慌忙前來引路。八大賢王心中欣喜難捺,他也不肯就走,且自退到耳房裏散坐,靜候好消息。
咱不說穆桂英以怎樣的心情來到白虎堂,來求被她打敗過的老公公。回頭來再說白虎節堂上愁眉不展的楊六郎。隻因剛才鬧了這一陣,真叫他騎虎難下,欲罷不能。他正自心煩意亂,忽見焦讚、孟良二將走上堂來,高聲報道:“啟元帥,投營女將前來參謁。”
六郎正心裏不悅,隨口不耐煩地斥道:“你們報事不明,是哪裏來的女將?姓什麼,叫什麼?”
焦讚說:“啟稟元帥,她從山東穆柯寨來,名叫穆桂英。”
這黑焦讚隻顧閉著眼睛瞎講,哪曉得他一個“穆桂英”剛一出口,把個楊六郎嚇得“得得得得”打了個冷戰。這一驚非同小可,嚇得他出了一身冷汗,剛才的事早拋到烏何有之鄉去了,麵上也不由現出了幾分驚惶。他急急往階下瞟了一眼:啊呀!那來謁的女將,不是穆桂英是哪個?她……她,這……這可怎生是好……
好一個女英雄英姿瀟灑,
來堂下為求情一言不發。
又嬌羞又氣惱心潮難捺,
又暗把心中怒暫往下壓。
楊六郎在堂上見了一驚,
不由得起一身雞皮疙瘩。
隻見她披甲佩劍威嚴露,
風擺稚尾掃雲霞。
神態自若意氣定,
二目玲瓏放光華。
看樣子泰山壓頂身不顫,
揮手能劈萬丈崖。
楊六郎目瞪口呆心膽怯,
隻覺得頭皮吱喳幾吱喳。
好一個神鬼皆怕的女英傑,
占山寨殺富濟貧世人誇。
我和她穆柯寨前打一仗,
腦袋差點兒搬了家。
嚇人嚇人真嚇人,
可怕可怕真可怕。
要不是宗保到得快,
報銷就在一刹那。
她今日來到白虎堂,
雖投順也得提防她。
又一想,她既帶兵來投宋,
破陣難求一將佳。
她有膽有略武藝高,
識多見廣肝膽俠。
我是她咬敗的鵪鶉鬥敗的雞,
遼邦韃兒更差巴?
到時候天門陣前去殺敵,
定叫那北國遼邦一馬踏。
嗨!喜人喜人真喜人,
可誇可誇真可誇。
現如今,大宋添此一虎將,
破天門,橫掃遼賊一呼塌。
楊元帥又是害怕又歡喜,
那心態七上八下太複雜。
忙對著焦孟二將用眼瞅,
恨隻恨,兩個老粗裝傻瓜。
這楊六郎一見階下站著的穆桂英,著實嚇了一跳。但忽而又帶著隱隱的喜色。驚惶的是:這個武藝超群的女將之輩,竟冷不丁地陡然出現在了白虎堂上。他曾經親自領教過她那手段,縱不膽寒,也得提防才是。
至於那喜色又從何而來呢?前麵已經說過,楊六郎從穆柯寨敗陣回來以後,羞惱中又帶有幾分坦然,顯然心情是十分地複雜。原來是他根據在山寨的所見所聞,已料定穆桂英必然要來投營。所以,他雖然戰敗了,心裏感到十分地懊喪,卻也為能親自領略到桂英的本事,以後宋營又將多此一位女中豪傑而感到隱隱的寬慰。現如今,她果然帶著全部人馬來了。宋營果然得到了這樣一位智勇雙全的將才,她做元帥的,如何不心喜呢?
不過喜是喜,卻又不能不防著意外。因此,想到這裏,他急忙用眼色來暗示焦孟二將,意思是要他們兩個小心護衛著點兒。哪想到這兩個老粗都裝著沒看見。楊六郎氣得無法,隻得小心翼翼地開口發問:“穆小姐到此有何貴幹?”
穆桂英說:“來獻降龍木……”
六郎說:“好。等到破了天門陣之日,班師回朝,本帥再奏明聖上,為你封賞。”
接著,穆桂英又把舉家前來投營,帶來眾多兵馬糧草,要幫著攻打天門陣等情況一一向元帥作了稟報。
楊元帥一聽穆桂英說起幫著攻打天門陣之事,心中便多少有些懷疑。他不知道穆桂英到底對天門陣有多少了解。她是否知道這天門陣的奧秘?是否真的有攻打天門陣的能力?想到這裏,他便問桂英:“天門陣一共有多少陣?你可知道?”
桂英胸有成竹地說:“天門陣共有一百單八陣。不過,他這陣勢雖凶險,其實也並沒有什麼可怕的。他不就是怎麼怎麼怎麼,如何如何如何……”穆桂英把那天門陣一百單八陣是按什麼法則而設,又有如何變通的擺法,其中又有何奧妙玄機,如何才能避重就輕,避實就虛,層層拆解,據陣而破等等內容口若懸河滔滔不絕地講了起來。
這穆桂英如何對天門陣的奧秘如此了如指掌呢?
同誌們,要說這英雄人物,可從來都不是憑空產生的。穆桂英受到過父親穆羽的精心指教且不說。因穆羽看女兒從小就對習武騎射,領兵破陣之事如癡如迷,並且悟性超常,所以對她倍加珍愛,覺得這個女兒將來定是個在戰場上有非常建樹的人物。為了不誤她的天才,穆羽曾多次為她暗尋過高人。這桂英從小就拜過高師學過藝,曾得到多位高師的真傳,又經過多年的艱苦修煉,加上桂英的天資聰穎,又善研習,她又尤其對破陣之法甚感興趣,天天沉吟其中,樂此不疲,所以對這破陣確有獨到的功夫。穆羽看到桂英不論是領兵習武,還是打理山寨,事事處處都得心應手,遊刃有餘,自然心中高興。一也是為了鍛煉她,二也是想自己圖個悠閑快樂,所以穆羽常常離開山寨,獨自一人出外走走,就把這穆柯寨的一切都交給了桂英一個人。桂英便借此機會整天挖戰壤、練兵、巡營、防守,演練破陣。據說光演習天門陣,她就整整琢磨了三年多。對於天門陣的一百單八陣,不敢說了如指掌,也可以說十有八九,胸中有數。
當然,穆桂英也不會把天門陣的所有實情全都抖落給六郎的。因為,第一要說起這天門陣來,大陣套小陣,陣陣連環,牽一動百,也不是一時半會就能夠說得清楚的。要是一會兒半會兒就講徹底了,那還叫天門陣嗎?二來如果要說細了,也會泄漏了軍機,恐怕影響日後破陣大事。三來她還得提防著老公公一手。萬一這楊元帥要把天門陣的全部內容和破陣之法兒都弄明白了,到後來他翻臉不認人了,她還怎麼有個退步兒呢?穆桂英她並不傻呀,她隻是說了一個大概齊,讓這楊元帥知道她並非是一個誇誇其談、言過其實的人就夠了。
但就她這麼的一通白話,可也把個六郎喜得不輕。他在座上一麵傾聽,一麵點頭,最後竟然襟懷大開,“嘻哈哈哈……”笑出了聲來。你想他能不高興嗎?桂英的哪句話都甜到了他心窩子裏,總比在穆柯寨被摔下馬來的滋味好受得多呀。
他這一笑,焦讚在一旁也覺得好笑。他分明記得,自從鬧這天門陣以來,六郎就籌劃搬兵之事,為破陣費盡心機,又為降龍木鬧出了許多岔子。至今問題總算有了眉目,萬事俱備,隻欠東風,待等五郎一到,便可商議破陣。這怎麼不使他高興呢?但是更使他高興的,還並不是降龍木。他身為統帥,深深懂得破陣的關鍵,並不在於五郎的一把板斧,更可喜的是因木而得人。隻有人,才是攻破天門陣的真正力量。如今得了個巾幗英雄穆桂英,那降龍木倒成為其次了。他當然滿懷高興。
楊元帥聽罷了穆桂英的一番肺腑之言,著實大大獎勵了桂英一番。把降龍木和人馬都照單全收了。
一切安排妥當之後,桂英這才提起了為宗保求情的話。穆桂英接著說:“投宋抗遼,攻打天門陣,隻是其一。其二,我也為了來看奴家的丈夫楊宗保。”
六郎說:“奴才犯了三條死罪,一會兒就人頭落地。姑娘不要看他,免得誤了你的青春。”
桂英一聽這話,一下子火就上來了:“元帥,我獻降龍術,幫打天門陣,是衝著楊宗保來的。他一死,我還獻什麼寶貝?打什麼天門陣?實話告訴你;天門陣一百單八陣,其它陣都還好破,唯獨一座瘟毒陣,最是難過。這座陣專用來放毒氣,人聞到了毒氣立刻就會中毒昏迷。這種毒氣隻有我這降龍木才能解毒避毒。沒有降龍木,你就是有登天的本事,有再多的人馬,到得陣前也是必死無疑。我要不獻這降龍木,你還打的什麼陣?今日宗保的三條死罪,都是因為我犯的。我今天獻降龍木之功,就是來補宗保之過。請您開恩饒他不死,叫他戴罪立功,將功補過。”
六郎心裏想:這丫頭真是好厲害。我要殺宗保,她就不獻降龍木,外帶走人。沒寶木,我就無法破天門陣!這個丫頭還真得罪不起。
不過六郎畢竟是久經沙場的老將,他忽然心思一轉,微微一笑,婉言說道:“你一路辛苦,且請回營歇息,我自有安排。”
楊元帥轉了話頭不容情,
笑微微甜言蜜語誇桂英。
“今日有你來三關,
明日裏,天門陣何愁破不成?
你一路風塵夠辛苦,
快去歇息紮大營。”
忙命中軍派兵將,
前去協助穆桂英。
桂英一聽話頭轉,
念羞忍屈把話明:
“感謝你一片誠意關心俺,
但這些區區事無須動營。
隻需宗保來協助,
別名別姓都不中。”
六郎說:“大營差誰都可以,
唯獨宗保他不行。”
“為什麼?”“違軍令”。
“要怎辦?”“問斬刑。”
“犯哪條?”“你知情”。
“俺保他!”“萬不能。”
“真不準?”“真不行!”
桂英一聽心好惱,
連連冷笑好幾聲。
“告訴你,今天你赦他兩拉倒,
不赦他,姑娘斬你立不容!”
隻聽“嗖”的一聲響,
寶劍出鞘閃寒星。
嚇得六郎一哆嗦,
刹時間,頭昏眼花耳也聾。
不知啥時離的座,
兩腿發軟腰打躬。
桂英趁勢逼上去,
“嗖!”劍掃頭皮刮寒風。
六郎嚇得忙正冠,
帽翅子扇哄扇哄幾扇哄。
桂英怒氣按不住,
劍帶風響刺前胸。
隨說道:“人有眼來劍無眼,
不放宗保劍不容!”
嚇得六郎立不定,
“得得得……”嘴打牙骨不成聲。
且說穆桂英獻過了寶木,又在白虎節堂上要為宗保求情,六郎說道:“我這白虎堂是講法度的地方,不比你那穆柯寨,可以自由行事。多說也無益。”
一句話惹惱了穆桂英,她冷笑了一聲說道:“哼!就這麼難說話嗎?”說著“嗖”的一聲拔出了寶劍,直奔六郎說道:“不赦宗保,姑娘殺你個落花流水!”
白虎堂上,立見寒光閃耀,焦讚連叫:“殺……殺……”他直叫要殺。
桂英說:“不赦宗保,定殺不饒!”
焦讚還在那兒:“殺……殺……”“殺”了半天,才憋出後半句來:“殺……殺不得。”一麵又假裝著要拉架,卻又不肯拔出刀來。孟良也假惺惺叫著:“唉唉唉,有話好說,何必提刀動斧?”他光說就是不上前。
楊六郎在座上嚇得不知如何是好,一刹那間出了一身冷汗。桂英一劍掃來,他脖子一歪,帥子盔差點兒甩出去了,急慌忙用手去扶,結果把帥盔還給戴倒了。嘴裏忙叫焦讚、孟良:“你們快問她,她是來投順的,還是來廝殺的?”
桂英揚聲說:“投營無有假意!隻因為你翻臉無情,不肯赦他!”
這時楊六郎才鬆了一口氣,忙緩和了口氣說:“赦了他也不打緊,隻是不建奇功,如何抵得這罪?赦免了他,他可破得了天門陣?”
桂英忙說:“隻要留得他性命,破天門陣之事,都交給我!”
六郎說:“啊呀,你……能行嗎?天門陣非比等閑,這密密層層的一百單八陣,變幻無窮,你……你破得了嗎?”
穆桂英輕蔑一笑,說道:“怕怎的?休說一百單八陣,縱是他二百單八陣,我也衝得它土崩瓦解,雲散煙消!”
六郎聽了這話,連連點頭,他的一腔心事,到這時才告了結。
楊元帥為什麼敬酒不吃吃罰酒泥?諸位,原來是他已經料定穆桂英要來投順,既然來了,就必然要為宗保講情。這個人情,要是別人來講,不好準得,但換了穆桂英來講,必要時卻可以答應。因為這對攻打天門陣大有好處啊。但他又不太放心,恐怕桂英此來投營,心中隻是念著兒女情長,卿卿我我,並不把這破陣當作頭等大事,所以便有意要激她一激。這都是他為國著想,一片苦心。如今聽桂英回答得這麼堅決,一時滿天烏雲都消散的幹幹淨淨了。
他簡直喜極而泣,不由叫了聲:“桂英,我的又聰明又勇敢的女兒啊!”由桂英身上又想起了宗保,不免打動了父子之情,倒覺得這半天已把他折磨得夠苦了。此時不赦,更待何時?急取一枝令箭,對桂英說:“這人情,準給你了!快拿我令箭,去赦他回來!”
焦讚孟良要來效勞,桂英卻比他們手快,早已接了令在手,喜滋滋說了聲“謝謝父帥!”興衝衝直衝轅門外奔去。
穆桂英節堂上情赦宗保,
小夫妻轅門外深情難描。
咱不說轅門外怎番景致,
夫妻倆回營來喜上眉梢。
進帥帳宗保先向父謝罪,
一家人親熱熱蕩漾春潮。
楊宗保見祖母叩頭請安,
老太君見宗保喜淚淘淘。
又拉住穆桂英左看右看,
說了聲我的嬌果然窈窕。
親熱熱把桂英摟在懷抱,
帶他倆又去把二夫人瞧。
咱不說一家人歡喜不盡,
流星馬報敵情火急火燎:
“稟元帥,遼兵鐵騎又挑戰,
揚言要把瓦橋化成煙硝。”
楊元帥聽此言不敢怠慢,
帶眾將上城牆舉目細瞧。
果然見眾兵馬關前擺開,
賊遼兵耶律灰拚命嘶嚎。
又聽見三關內號炮響亮,
穆桂英帶人馬放下吊橋。
這一回三關上交戰激烈,
穆桂英領宋將衝進敵巢。
天門陣隻打得落花流水,
後來事且聽我下回再聊。
第十回
小試鋒芒孚眾望 初臨敵陣遇危情
且說穆桂英在瓦橋三關白虎節堂上求赦了宗保,一家人團聚,自是親親熱熱,歡歡喜喜。佘老太君又帶著她小夫妻後營見了伯母、嬸母,一家人都誇讚桂英人才不凡,也都為楊家得了這麼一個媳婦喜不自禁。
正說話間,忽見流星探馬來報:“遼軍鐵騎直逼關前討戰!”
一聲稟報,楊六郎哪敢怠慢,急忙率領男女眾將,到箭樓來看。隻見遼兵在關前一字擺開,一簇皂雕旗裏,捧出一員遼將,這將不是別人,乃是遼國左護衛使耶律灰。
這耶律灰手持棗木槊,騎匹烈馬,耀武揚威,指著關上罵道:“你那楊六郎,為何還不來打陣?你能戰則戰,不能戰便早日求和,似這般不戰不和,膽小怕事,豈不像個插花戴朵的女子?”
他這一罵不打緊,這邊箭樓上惱怒了女將穆桂英。她冷笑一聲說道:“我要教這奴才認得插花戴朵的女子!”說著,拈弓搭箭,看得真切,弓開滿月,箭似流星,“嗖——撲!”隻一箭,射中了耶律灰的貂皮頭盔。
這耶律灰以為站得遠,弓力達不到,冷不防中了這一箭,嚇得他兩腿一緊,早出了一身冷汗。
桂英拿第二枝鳳翎箭在手,笑道:“這枝箭,要射奴才護心鏡。”語罷箭發,說到做到,就聽“鏗啷”一聲,耶律灰胸前的獸麵銅鏡被射得雪花粉碎。宋營將士齊聲喝彩“好神箭——”
耶律灰被這支箭射得真是肝膽俱裂,屁滾尿流,回馬便走。遼兵一齊嚎叫,爭先恐後地往回逃。
六郎在箭樓上傳話說:“聽著,我也不來追你,你回去對你那主將說:趁早偃旗息鼓回國的好,不然,若等打破了天門陣,那時想逃生也無路可走,後悔也來不及了!”
且不說遼兵退走,再說六郎回到營裏,不多時,隻見焦讚笑嘻嘻地走來報說:“巧極了,五大師也來了。他難道是活佛?就知那金醮斧有了把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