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心中似大海波滾浪翻。
我原說穆柯寨來取寶木,
哪料想娶了個美女天仙。
這雖說是我的終身喜事,
怎奈是我父帥軍令森嚴。
宗保我無父令臨陣招親,
父帥他豈能不怒氣衝天。
這一回我砍來降龍寶木,
又帶來穆桂英戰將一員。
還有這花穆瓜穆羽嶽父,
穆柯寨男女精兵足有三千。
這一來對破陣大有幫助,
不知道父帥他可能從寬。
想心事不安寧催快戰馬,
不幾日來到了瓦橋三關。
進大營就碰見孟良大將,
後跟著焦克明嘻皮笑顏。
這焦讚見宗保哈哈大笑,
又作揖雙打躬賀喜連連。
焦讚說“看風向我就知新郎駕到,
你二叔特地來迎新郎官。”
楊宗保下戰馬埋怨焦讚:
“都怪你坑了我天真少年。”
焦讚說:“哎,你娶個玫瑰仙珠大美女,
得便宜不謝我反說怨言。
不是我你哪有這樁美事?
你反倒叫三叔兩頭受顛。”
那宗保忙問父可曾升帳?
求拜見老父王有事要談。
孟伯昌急上前攔住宗保,
老賢侄切莫去這事難纏。
且說楊宗保來到三關,見了焦讚、孟良,忙問道:“父親升帳沒有?”
孟良連連擺手說:“去不得,去不得!”
宗保說:“我有要事,需要回稟父帥。怎說去不得呢?”
孟良忙問:“可是招親的事?”
宗保說:“招親自然是一件事了,但還有比這更要緊、更大的事哪!”
孟良忙問:“還有什麼事能比你招親更大的事呢?”
宗保說:“還有穆桂英全家投宋的事。她不但帶來了降龍木,還要全家歸附宋營,幫助我們共同攻打天門陣。這不是頭等要緊的事嗎?”
孟良聽了,擺手說道:“老賢侄,你吃了這麼多年的軍糧,從了這麼多年的軍征,難道還不曉得違犯軍法的厲害不成?豈不聞臨陣招親,軍律當斬的規矩嗎?況且現在整個軍營裏都傳遍了你在穆柯寨招親的豔聞,你父帥他又剛從穆柯寨回來,弄得灰頭土臉,整個人就跟個泄了氣兒的皮球似的。他正為這事惱火,你這會兒去見他,豈不是拿著腦袋硬往刀刃上碰嗎?”
聽孟良這一說,宗保登時憂慮起來。
焦讚卻一把拉住宗保說:“老賢侄,你莫聽他胡咧咧。臨陣招親雖說要不得,可是你取回了降龍木,卻是一大功勞。現在擺在你父帥麵前的頭等大事,就是打破天門陣!你為破陣立了大功,將功補過,這也就沒有什麼大不了的過了。再說,你雖說是臨陣招親,但畢竟也是了結了一樁人生大事,你父帥心中歡喜還來不及哪,哪裏還會管這些雞毛蒜皮的細枝末節?我說去得,去得。”
孟良說:“去不得!”焦讚說:“去得!這事事關破陣大事,如何去不得?”孟良氣得一跺腳:“你這黑廝!元帥那脾氣你又不是不曉得,你硬叫他去,弄出事來,你可能擔當得起?”
焦讚滿不在乎地手一拍說:“哎喲,難道天能塌下來不成?老實對你講,我老焦要是不曉得元帥那脾氣,就不說這些話了。”於是又催宗保說:“男子巴叉的,你怕什麼?你隻管去,有啥事都包在我老焦身上!”
宗保畢竟有些膽怯,就央求焦、孟兩個一同前往,也好給自己壯壯膽,幫幫腔。
且說楊六郎自穆柯寨回來,心情十分複雜,整天鬱鬱寡言。要說他羞惱吧,他的神色卻也坦然,誰也猜不透他到底是什麼心思。這時,他正坐在白虎節堂,忽聽一聲稟報,說楊宗保回來了。他也不動聲色,隻叫傳來問話。
焦、孟二將一聽傳見,慌忙就引著提心吊膽的楊宗保上了白虎節堂。可憐的小將雙膝一跪,一聲說道:“父帥在上,聽兒容稟:
楊宗保上節堂叩頭請罪,
把事由頭與尾敘說一回。
一說到穆柯寨去取寶木,
二說到兩軍陣吃了大虧。
三說到穆柯寨入了洞房,
四說到來謝罪亦喜亦悲。
五說到帶來了降龍寶木,
六說到桂英要投宋破賊。
七說到又帶來三千軍馬,
八說到穆柯寨糧草跟隨。
九說到天門陣桂英通曉,
十說到破天門不再難為。
楊宗保把經過說了一遍,
楊元帥怒火升拍案發威:
“我叫你去山東押運糧草,
卻為何穆柯寨你把軍催?
你受了誰差遣擅自行動?
拿出我將令來再把話回。”
隻說得楊宗保無言以對,
焦孟將聽此言噘嘴低眉。
孟良說“這都是俺的過錯,
休錯怪宗保他隻是跟隨。”
楊六郎節堂上把眼一瞪,
“住口!再多嘴同問罪以正軍威。”
說到這又逼著宗保發問:
“違軍紀擅招親膽大妄為!”
說到此想自己山寨受辱,
幹吃了兒媳婦一個大虧。
引得那三軍笑威嚴掃地,
戰兢兢氣難咽抹一臉灰。
想到此不由得怒火衝冠,
一股火往外噴氣如炸雷。
“孽種!你違令膽包天臨陣招親,
敗壞了我楊門世代德威,
不斬你我如何能服眾望?
不斬你玷汙我祖宗門楣”。
一聲令“將孽子推出斬首!”
轅門外午時到刀落魂飛。
令箭出刀斧手一擁而上,
呼啦啦架宗保就往外推。
且說楊宗保來到白虎節堂施完大禮,六郎不動聲色地問:“楊宗保,你這些天上哪去了?”
孟良在一旁衝宗保直使眼色,意思是讓他千萬別說。
宗保心想:這不說能行嗎?忙說:“元帥,前些天末將押運糧草回來,途中正巧碰上孟良、焦讚二位叔叔。他們沒取來降龍木,還讓穆桂英給打了,二位叔叔叫我幫忙前去攻打穆柯寨,取來降龍木,好破天門陣。孩兒想破陣要緊,就去了,不想……不想孩兒不是她的對手,反叫她給抓住了。”
六郎問:“抓住了又怎樣?”
宗保吞吞吐吐地說“小姐她……沒殺我,她要以身相許。當時無父母之命,孩兒不敢應親,小姐她提出要獻出降龍術,幫打天門陣……”說到這兒,宗保不往下說了。
沒想元帥卻追問道:“後來呢?”
“後來……”楊宗保嘴唇哆嗦著,半天才咕噥道:“孩兒就同意了”
六郎還繼續地明知故問:“同意什麼了?”他這話語氣雖然很平和,但卻讓人感覺到一種心驚膽戰,毛骨悚然的可怕。
楊宗保把臉憋得通紅。他心裏清楚,這時候,不說那是肯定不行的。所以憋了半天,終於不得不壓了低低的聲音說:“同意了這門親事。”
楊宗保這句話剛一出口,六郎“啪”地猛一拍桌子,勃然大怒吼道:“大膽!楊宗保,你隨營聽令三年有餘,你可知道軍規?我問你:夜晚不按時歸營,該當何罪?”
“殺頭。”
“無有軍令,擅自出兵,該當何罪?”
“斬首。”
“那臨陣招親呢?”
宗保腿都哆嗦了,哆哆嗦嗦地答道:“砍!”
楊元帥隨即抽出一支令箭,大聲喝道:“來人,把他推出轅門,斬!”
一聲令下,楊宗保就被軍士七手八腳捆綁了,立時推到轅門外,單等炮響三聲,人頭就要落地了。
眾軍士綁起宗保往外推,
單等那炮響三聲命西歸。
楊小將呼天喊地無人應,
天也旋地也轉天昏地黑。
叫一聲桂英妻何時來到?
楊宗保再不能與你作陪。
念不盡夫妻情情深似海,
想不到良宵過竟成永垂。
是你在山寨上花燭同拜,
也是你把愛郎推進火堆。
隻盼你乘禦風快快駕到,
見一麵赴九泉此心無悔。
早一時咱夫妻還能相見,
晚一時隻怕我魂魄難追。
楊宗保哭聲蒼天哭聲地,
轅門外一聲炮急把命催。
眼看著三聲炮人頭落地,
眼一閉雙膝跪心如死灰。
要知道楊宗保何時命斷,
且待我喘口氣續說下回。
第九回
嚴詞厲色斥親貴 息令和顏揖美眉
且說楊六郎傳下了軍令,要把楊宗保推出轅門外斬首問罪。令箭一出,群刀斧手一擁而上,把楊宗保推出了轅門外。
這時焦讚孟良在一旁見勢不妙,慌忙跪倒帳前,苦苦求情:“元帥開恩,這事不怪宗保……”
“呔!”楊六郎冷笑一聲斥道:“你兩個嫌頭長得累贅怎的?不從軍法,反倒窮多嘴。真是不識好歹!”罵得焦孟二將連忙縮頭退了出來。
孟良說:“焦老三,這都是你出的好主意!哼!吹牛的都是你!非要鬧到這一步,現在你看著辦吧!”
焦讚急中生智,忙說:“二哥,你別急,現放著個救星在這裏!”
焦讚這一提,孟良恍然大悟,急忙說道:“啊!對對,我明白你說的是誰。快快快!我去轅門外照料著宗保,你快去搬請他老人家來呀!刀口救人,可要快點!”
這焦讚答應一聲,哪敢怠慢,急忙忙來到了後帳,見了老太君,雙膝一跪,痛喊一聲:“伯母,大事不好了——”
他這一喊不大要緊,太君可吃了一驚,心想怎麼了?難道敵情又起了變化了?於是忙說:“焦將軍,何事不好?快快言講!”
“是,伯母在上,聽侄兒稟告。”
黑焦讚雙膝跪尊聲太君,
“六郎哥要斬子已押轅門。”
老太君聽此言站立不住,
頓覺得眼發花地黑天昏。
“這……這是為何呀?”
“宗保他取寶木為破敵陣,
無令箭擅出兵不為個人。
穆柯寨與桂英坡前交戰,
哪想那穆桂英武藝超群。
小宗保終不是她的對手,
無奈何吃敗仗被迫招親。
穆桂英許下了來獻寶木,
又許來投宋營攻打遼軍。
這本是一舉多得有貢獻,
六哥偏一意孤行要斬親。
宗保他已押轅門要問斬,
老伯母莫怠慢快去救人。”
老太君聽此言心好惱怒,
罵一聲六郎兒有失天倫。
“斬宗保為何不與我商量?
豈不知楊家就剩一條根?
咱楊門世世代代忠良將,
一個個為國為民盡獻身?
你不該大敵當前要斬子,
宗保兒哪一為有愧楊門?
我這就把節堂進,
刀下救出我的孫。”
老太君怒氣衝衝,柱著拐杖,也不用通報,徑自登上節堂。
楊六郎一見太君氣色不悅地來到了大堂,慌忙迎下位來,陪笑問道:“母親有甚要事,親自來到這裏?”隨喝令左右:“快端過交椅,請太君落坐。”
六郎話還未說完,就見太君把臉一沉,說道:“你休假惺惺,我且問你,宗保犯的何罪?你竟擅自下令問斬?”
六郎明知母親是為此事而來,於是說道:“母親息怒,不是我要斬他,是軍法不容。”
太君說道:“一門楊家,世代忠良,赴湯蹈火,屍骨茫茫。現如今,咱楊家隻留下了這一條根,縱是他觸法當斬,也該讓我知道,你何以如此獨斷孤行?”
六郎說:“母親不知,說起來,你也要生氣。我命他前去押運糧草,他竟鬥膽違我將令,擅自發兵出征,又私自在穆柯寨招了親,似這種東西為何不斬?”
太君說道:“先前,宗保失陷穆柯寨,你親自出馬尚未救出來,如今他好端端地回來了,你卻要拿他問斬,這……這是何道理?”老太君說著,不覺一陣心傷起來。
六郎急忙說道:“母親,想咱楊家的軍令,誰人不知,何人不曉?從前母親怎樣教導兒子來?似這樣無法無天,為何不該問斬?”
一句話說得太君無言可答:“這……論理,倒是該斬……”
六郎沒等太君這句話說完,急忙陪笑說:“我原知母親和我是一樣的心!”
太君說:“莫忙,軍令自然要顧到,可是宗保他畢竟還年輕無知……”
六郎說:“他還小嗎?俗話說:少小不努力,老大徒傷悲。自古多少先賢,像他這樣年紀,早已建立功業,聲名顯赫了。甘羅十二身居相位,公瑾英年,赤壁建功,他們難道不都很年輕嗎?”
太君聽罷,橫眉冷笑道:“好。你竟然在娘麵前頂撞起來,比古論今,偏偏忘了咱楊家。你……”
老太君說到這裏,不由得一陣陣心酸起來,老淚婆娑地說道:“你……你……還是我的兒啊……
頌古人豈可將親人全忘,
一句話傷娘心觸動淒涼。
自古來,英雄倒有多少輩?
你算一算,哪個輩輩都賢良?
自古來,倒有多少征戰事,
你想一想,哪個全家上邊疆?
自從那大水淹了河東地,
楊家將投宋室蹈火赴湯。
多少血多少汗灑在沙場,
多少代多少人披曆風霜。
怎能忘,金沙灘上一場戰,
你的哥死的死來亡的亡。
你的爹他殉國李陵碑下,
撇下了一條根寡婦滿堂。
楊家將鮮血流盡你不提,
為國死屍骨猶寒誌未償。
得萬幸,這一代留下個楊宗保,
也隻想為咱楊家傳刀槍。
你好狠心,欠思量,
隻知青,不知黃。
刀下要斬小宗保,
要讓楊家絕後亡。
你思一思,想一想,
悖情理留遺恨有何榮光?”
老太君一席話如哭如訴,說得六郎不覺也有些傷感。但他馬上又狠狠心說:“母親,我正是為咱楊家榮譽著想,才要斬他。母親這樣說法,隻恐怕朝廷不這麼想。”
太君聽到這裏,把拐杖一頓說:“教朝廷來問我!”
六郎說:“朝廷倘問:昨日轅門斬將,怎不見母親前來講情?今日要斬楊家的人,偏偏來此百般勸說,這不是以私廢公嗎?”
一句話問得太君無話可答。六郎趁勢說:“不能正己,焉能正人。我即為統帥,隻知執法,何徇親疏。”
太君大怒說:“你這等絕情,我還有什麼要說!”卻待要和他爭吵,又礙著這裏是軍機要地——白虎節堂。又想到六郎說朝廷怪罪一節,卻也無奈。隨站起身來,顫顫巍巍地扶了拐杖,走出堂來。
出了節堂,太君忙喚來焦讚,吩咐他快快去請八賢王前來。焦讚忙說:“孟二哥聽你們說話不對路頭,早打馬請去了。伯母快到耳房裏安歇。等會兒八賢王來到,你看他敢不放人?伯母你不用擔心。”說著話,隨扶著太君來到了耳房。
焦讚扶老太君這邊剛剛坐下,便聽得號鼓聲聲,隻見儀仗呼威,簇擁著八大賢王上堂來了。
孟伯昌為救宗保請賢王,
八千歲未敢怠慢出帳房。
坐驥催,號角響,
儀仗列,刀槍幌。
鳴鑼開道出行轅,
前呼後擁直奔白虎堂。
八賢王坐在轎內揚雙眉,
二目炯炯氣軒昂。
身著龍袍銀絲抖,
頭戴王冠兩鬢霜。
飽經風霜功蓋世,
名揚四海德威震八方。
滿朝裏文武百官誰不敬?
救宗保何需他巧舌如簧。
別說是楊宗保無有大過,
縱大罪賢王到也得賞光。
哪知道,六郎不理這一套,
節堂上,叮叮當當幹一場。
且說白虎節堂上,楊六郎送走了母親,正自低頭思索,忽報:“八賢王駕到!”楊六郎慌忙走下座來。
這時候趙德芳已上了堂階,六郎迎著問道:“小營狹隘,怎好屈賢王到此?請安坐!”兩邊忙擺下了坐椅,請賢王坐下。
六郎又吩咐:“快捧香茶來獻。”
賢王道:“不必了。”
六郎說:“既如此,快備起酒來。難得賢王有此閑暇,小臣當奉敬幾杯,為賢王祝壽。”
賢王說:“這就不必了,不是吃酒的事。”
六郎一聽,裝作吃驚地說:“酒也不用……那就請吧。”
八賢王沒想到六郎會來這一手,不覺一愣,隨說道:“你要趕我到哪裏去?”
六郎惶悚地答道:“諒臣怎敢。隻是小臣身為邊將,職司戰守,眼前還有些軍務要料理,且請王駕去後營小息。待小臣發遣了軍馬,便來陪侍。”
八賢王趙德芳聽到這裏,微微一笑,慢聲說道:“楊元帥,難道你是真的不知道我的來意?”
“這……”不等楊元帥答話,他便開門見山,單刀直入地問道:“究竟何事,要斬宗保?”
六郎一聽直說了,也不可再回避。也就幹幹脆脆地說:“他違我軍令,臨陣招親,軍法當斬。”
賢王沉吟片刻說道:“楊元帥,你能忠心為國,鐵麵無私,自然是好,但凡事也要酌情度理,不可偏執一端。雖然宗保幹犯軍令,細問情由,也還有可恕之處。何況目下大敵當前,你先斬將才,豈不是自傷臂膀?”
六郎說:“如若不斬,軍紀不明,怎能號令三軍?”
德芳輕輕一笑:“後果何至於此?楊家將素以恩義待人,怎能為此一區區小事失去軍心?若說怕朝廷因此怪罪,一切由我承擔便是。”
六郎冷笑說道:“非是微臣鬥膽,賢王這話未免有些驕傲了。這白虎堂比不得南清宮,並不是賢王隨意傳諭之地。”
六郎這一句話,一下把賢王給激怒了。趙德芳不由得提高了嗓門:“楊元帥,你敢藐視南清宮,又怪我來此多口?你縱見忘,我卻記得,那年你七弟在天齊廟打死潘豹,皇上將你全家抄斬,若沒有好管閑事的南清宮,喜歡多口的八賢王,保得你滿門無罪,今日可還有你這位威風八麵的楊元帥?請問:你這身紫袍玉帶,究竟從何而來?”
六郎冷笑說:“我楊家一門,拋頭顱,灑熱血,百戰沙場,捍衛江山,也不知磨損了多少雕鞍,穿破了多少鐵甲,才掙得這身紫袍玉帶,難道是依靠了裙帶不成?”
楊六郎這一番義正辭嚴,可把個八賢王氣壞了。隻見他那把胡子亂抖擻:“呀——咳!楊元帥,你,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