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英華網(2 / 3)

這些介於空穴來風和確有其事之間的傳聞成為導火線,使得員工對管理層的不滿終於全麵爆發。種種過往的和現實的、有意義和無意義的因素讓員工們感到無望。曾幾何時,這群員工還對MW贈送的股份感激涕零,而現在……,有個員工在坐位上喊了一句:“英華網如今等同於垃圾!”

“被裁掉的人高高興興拿著賠償金離職了,而我們呢?”一位主管在辦公區故意大聲發著牢騷。她手下25人左右的客服部當天被裁掉一半。“公司虧損又不是因為員工業績不好,而是因為公司花了太多錢去雇傭高管,如今這些高管卻又拿著我們的血汗錢開溜了!”

“沒事還瞎升什麼級!”一位銷售部員工也接話道:“年初,華北區的月銷售額能摸到600萬,而升級後掉到了100萬。公告欄上還貼著年底促銷公告,原價8000的服務包優惠到1000,可是怎麼樣?還是賣不出去,因為客戶說了,‘你們的係統太難用了!’很多人還在打電話催客戶年底結款呢。我都愁死了!”

“當時有人就提醒他們:如果底層數據不和中國的市場對接,改版必定失敗,結果就是沒人聽!”

“就是嘛!技術你可以搬過來用,市場哪能這樣,那是用戶說了算的,中國勞動力市場與美國差別大了去了。你看在美國,醫療人才流動很活躍,因為那個市場是開放的,而中國幾乎沒有流動;但中國的製造業需求旺盛,而美國早就‘糠了心兒’了。”

“開始我聽說MW要產品一體化的時候,我以為是中國團隊與美國本土團隊通過交流配合做開發,但後來才知道所有產品技術都撤退到美國本土,這麼二的錯誤也能犯,勞動力市場是最本土化的市場,不同於資本市場,也不同於產品市場,資本可以跨國流動,產品可以國際交易,而勞務的輸出,有那麼容易的嗎?讓一個對中國勞動力市場一眼黑的老外來遠程響應國內銷售一線的需求不是開玩笑嗎!”

“你們說那個都沒用,趕緊想想眼前的事兒吧!馬上人家拿著錢都走了,剩下咱們這些人都當炮灰了!”終於,一個老成些的人打斷了七嘴八舌的議論。

短暫的停頓後一人說道:“我不同意這樣,要裁就大家一起裁!”

“對!不裁的話就給我們同樣的補償金!”

“對!必須爭取,大家一塊兒上!”

至此,事件向“鬥爭”的方向發展著。

兩個小時以後,一些員工開始在13層聚集,希望向Peter武和MW集**來執行裁員事宜的高管“討個說法”。13層的過道被圍得水泄不通,而Peter武和MW方麵的兩位高管各自躲進了辦公室。接下來的四五個小時是雙方的僵持。其間,兩點半左右北京建外派出所的四位民警出現在現場,據說是“維穩”。“真可笑!”有員工冷笑道。

真玉雖看出局勢的難以控製,但她也沒太著急,畢竟她屬於在中層管理裏邊比上不足比下有餘的,不管遇上什麼事,隨大流就行了。但是警察的到場,無疑給事件增加了戲劇性,在一部分心理“陰暗”的人看來,事件更具有觀賞性了。雙方僵持到下午5點左右,員工們收到一封公司群發的郵件,大致意思是讓員工們不要與任何媒體聯係,守護公司信譽。這時大家發現所有高管幾乎全部消失,而這些都無疑在本已緊張的氣氛上繼續加碼,同時員工中情緒也在一點一點更加惡化。

終於,晚間7點左右,Peter武在沉默四個小時以後打開了自己辦公室的門,走出辦公室意味著有重新談判的希望。Peter武在平時看上去看大概50歲,但多數人都知道他幾乎已到了60歲,平時總是精神矍鑠的他今天顯得更接近實際年齡。Peter武在兩個魁梧大漢的護送下來到12層的會議室與員工談判。滿樓道的員工在騷動中給他讓出一條路,其間還能聽見有人發出“這麼膽小,要什麼保鏢啊!”之類的嗆聲。Peter武也不得不承認公司目前的困境,而他更是吃力不討好。他想起句話,賠了夫人又折兵。

就在剛才,聞訊而來的兩家媒體被保安擋在了門外,他們不得已先從保安處了解情況,聽保安說,他們是由英華網的“老板”派來的,職責是不讓外人進入公司,直到員工與公司達成最終協議。但問到“老板”是Peter武還是MW集團方麵確並不知道。剛聊兩句,隻見從裏邊出來一位看似保安頭兒的人嚴厲喝止住接受問話的保安,無奈記者又問了個留守員工,他也不清楚到底是誰派遣而來。當問到如果談判破裂會出現什麼情況時,員工則以一臉的茫然與無奈作為回答。又過了一會兒,有兩個員工對門口外的媒體張望,遭遇路過的管理者嗬斥:“看什麼看,不要在門口停留!”

兩家媒體也有些怨氣:一開始明明是你們主動找我們的,現在卻又避而不見,最多隻在電話裏說幾句就掛了,什麼意思啊!

與此同時,員工們發現公司內部的網絡已被切斷,顯然老大們需要封鎖消息了。半小時後12層的wifi信號也已搜不到了。不過,這一舉動顯然作用不大,手機還是可以上網的嘛!

Peter武來到會議室,員工方麵選出十幾人的代表已經就坐,管理層除了Peter武外還有bj分公司的總經理彭總。雖然擠了一屋子人但不同於樓道與辦公區,這裏沒有大聲喧嘩沒有隨意起哄甚至沒一個敢胡亂走動的。一種怪異的沉默、緊張地籠罩著會議室,好像是一大片剛過了火的黑森林,隻能看到靜靜地遊蕩著一股濃煙。大家的目光全部集中在Peter武以及他的每一個動作上,哪怕是不經意間眼皮的經微顫動也逃不過眾人的眼睛。他感到氣氛壓抑而凝重,在進行簡單開場後剛要按自己的程序介紹這次變動的始末,可話還沒說完一整句,下邊的員工便迫不及待地發問道:“這次你們到底把我們賣給誰了?”語氣中明顯帶著火藥味。Peter武的話被打斷思路也被打斷,雖然這些都早在預料之中,但見慣了點頭哈腰的他仍然明顯感覺到心跳在加速、腎上腺素水平在升高。他故作平靜地告訴大家:“請先允許我將這次收購的情況告訴大家……”根據他的說法,英華網與收購方在上星期六,也就是25號簽署了收購協議。收購最終能否完成,需視協議中的附加條款完成情況而定。根據協議,收購的截止日期是1月31日,收購後MW集團仍將保持英華網的一小部分股份。也就是說,如果英華網在31日前不能做到協議中的規定,收購將宣告失敗。最後他鄭重表示,如果1月31日收購無法完成,英華網將沒有能力維持今年一季度的運營,言外之意,到那時,公司可能宣布解散。這似乎是給在場所有人的最後通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