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玉憑借美恰項目榮登“越怡體驗”2006年銷售冠軍,於第二年春節後得到提成10萬8千元,年底前公司還額外頒發2萬元特別貢獻獎。
吳淵問:“一下子有了這麼多錢你想怎麼花呀?”
真玉笑著說:“還沒想好呢!不過孫宵早就攛掇我去學車,我想可以先學一個。”
沒過兩天真玉報名了離家不遠的“銀立駕校”。吳淵問:“幹麻報這個呢,我都沒聽說過,怎麼不報‘新城駕校’?新城不是更大嗎!那是BJ東邊最大的,去駕校當然應該去大的了,考試大駕校也容易過一些。”
“孫宵說銀立好。他報的就是銀立,他已經幫我報上了,兩個人一起學互相還有個照應。你不知道,現在學車可麻煩了,每次必須簽到,還是指紋的,去不夠時間不讓考試。”
“孫宵是坐你對麵的那個人?”吳淵問。
“是啊,你都問過一遍了吧!”
的確是問過,而且用不著再多問一次也知道她說的還是那個人,但他還是刻意多問了一遍,好像是告訴真玉“我在意這個”。聊天中提到一個同事這本無可厚非,但似乎最近說的頻率多了一些。但這終究不是她的錯,真玉是那麼吸引男性的目光,又為人隨和,相信任何男性都願意和她聊上幾句的。隻是反複聽到這些男性的名字還是讓吳淵覺得刺耳。過後自信還是很快占據了主導:真正關心、愛她的隻有自己,這一點真玉是心知肚明的。至於駕校的事情已經報了名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大駕校和小駕校並沒有本質差別。
在錢悉數都到手後真玉很興奮。她問吳淵:“你說我要是現在提出離職好嗎?”
吳淵知道真玉從事銷售工作的信念本就不是那麼堅定,之所以能靜下心去踏實的做主要還是因為經濟上的拮據,現在一下子有了這麼多錢自然激發出她想換個職業的想法。但是剛拿錢就離職是不是有點不太“仗義”了?吳淵問她:“那你想做什麼?”真玉說她還沒想好,反正不想做銷售了,她實在厭煩了整天圍著客戶轉的那種日子,她想先提出轉崗去“培訓項目部”做課程研發。那裏是一個激發想象力的地方,根據客戶的需求設計各種培訓項目,還會有好多出差的機會。如果公司不同意,那麼也就有了合理的離職理由。
在K縣買房的念頭產生於開始學車以後,那是街上的小廣告起的作用,看來錢是好東西啊!有了它能做太多的事情。真玉跟吳淵念叨著她的想法,現在住的房是十年前買的,那是父親出車禍後把老平房賣了換購的二手樓房,一個兩居室,當時的樓就已經蓋了多年,質量也不太好,現在小勇眼看成著長大了,房子有些不夠住。
吳淵從來沒有過那麼多錢,記得那年做期貨最多時手裏也隻有8萬塊,而現在真玉有12萬多。吳淵覺得這筆錢應該好好計劃一下再動,畢竟對於真玉來說這是來之不易的,而買房實在不是個好的選擇,至少在K縣買不是。一來真玉來BJ六年了,在BJ還沒有屬於自己的房,每次吳淵爸媽來到BJ他倆人都要興師動眾地找房子、收拾東西、般家,還要費心思把真玉平時不用的東西藏在床底下或是鎖在櫃子裏,要買也應該籌劃在BJ買。二來史真芳的男朋友在BJ讀研究生,畢了業基本上是要留在BJ工作的,真芳也在BJ上班,一家人都有往BJ發展的趨勢,既然這樣在K縣有一套房住著不就行了嗎!為什麼還要買新的呢?還有,雖然一次拿了這麼多錢,但要想買房還差不少,貸款是必須的,真玉平時工資並沒有那麼多,而周皓那邊每個月也隻能攢下幾百塊錢,現在買房她無疑會給自己背上個大包袱。
那個周四的晚上他和真玉說了自己的想法,說完買房的事情又聊起了對他們自己公司的設想。以前吳淵也曾不止一次跟真玉說過現在最缺的就是用來做市場的資金。他對真玉說:“公司幾乎沒在市場上有過投入,也不敢多雇員工,最多隻雇一個。就現在的情況如果加大一些市場投入一定會有起色的,而且再追加的投入也隻會用於市場,其他沒有什麼地方可用,最多三四萬就可以了,人的話就目前來看一個員工也夠用,等業務有起色了再多雇人也來得急……”在最後還說:“錢如果用來買房就把活錢變成了死錢,現在都還年輕,應該考慮一些‘錢生錢’的事情,把錢用在更有用的地方”。他不好意思直接張口向真玉借,真玉正興衝衝的想著買房子,現在提借錢不是大大的一盆冷水澆在她頭上嗎!吳淵多麼希望真玉能說:“沒問題,我全力支持你,給你幾萬你先用著!”但他沒有聽到,聽到的是真玉冷冷地說:“行,知道了,你容我想想。”
吳淵說的這些話讓她感到意外,意外帶來強烈的不適應,意外來自於她和他在一起時似乎從來沒有談到過錢的事情。是的,從來都是吳淵支援她,他給她買這買那,承擔家中日常花費中的大部分。他為她省下很多花銷,也能讓她把不少剩餘的錢拿回家裏。老媽離退休還有好幾年,單位每月隻發二三百塊錢生活費,周皓那邊工資很低,還要花費不少在小勇身上,在吳淵這裏隻房租一項就給她省下了不少。相比之下吳淵始終都是“富裕戶”。而現在她們之間的關係發生了微妙的變化,他同她談到了錢,談到了完全屬於她的錢,這讓她感覺不適應。似乎錢這個東西正在試圖來破壞她們之間那種自然的、純潔的感情。“錢真不是個好東西!”它甚至讓吳淵有勇氣放下他那並不怎麼值錢的自尊來說服她,為的就是得到幾萬塊錢。不知道那是不是在同學麵前不止一次被拒所帶來的磨練的結果。
轉過天來周五晚上真玉沒回通州直接回了K縣。吳淵心情不太好,他捋不太清心情不好的原因,好在周六的高中同學聚會分散了注意力,一時間把他拽回十幾年前那些日子。席間同學方陽的事情讓大家印象深刻。方陽是班裏最老實的男生,戴眼鏡高個子,白白胖胖,脾氣十分好。誰對他拍拍打打開開玩笑都不惱,一次上自習課坐在班裏最後一排的他悄悄嗑瓜子,嗑了也不吃,一粒一粒放在課鬥裏想等嗑到一把時一起放進嘴裏享受那份過癮的快感。然而剛一下課被“何瘦子”看到趁他不注意一把搶了過來放進嘴裏,而方陽也並沒有惱怒,隻當對方和他開了個玩笑,同樣以玩笑的口吻斥責了何瘦子。眾人對何瘦子的衛生習慣嘖嘖稱奇的同時也對方陽的脾氣有了更深的認識。
飯桌上方陽借著酒勁說道:“其實我最後悔什麼你知道嗎?”眾人表示不知,“就是沒和你們一起高考。我去的那個爛學校其實就是一補習班……跟本沒人學,最後也沒幾個人過了自考,……要說文憑也有,可那破學曆到哪能認啊?正規學曆都找不著工作……,我們更沒人要!”說著苦笑一聲:“你們多好啊!”說罷便趴在桌子上睡過去了,那晚他是唯一喝高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