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生離開後,幾個老師說話也就沒有了顧慮,隨意開起玩笑。
四班班主任汪婷婷是一個語文老教師,剛才礙於學生在場,就一直保持沉默,也一直都在細聽。
汪婷婷自有她不同的見解,婉轉道:“王老師,我給你提點建議,說的對呢,你就聽聽,說的不對,也請你多包涵。”
王默心中一動,隨即笑道:“汪老師客氣了,在年齡上咱倆差不多,可是在教齡和資曆上,你是前輩,我是小字輩,平時我就是想要找你多請教,也沒這個機會。”
國人就是這樣,花花轎子人抬人,說幾句好話既不累,也不要花一分錢,何樂而不為。
這話讓汪婷婷大有好感,樂道:“王老師,真會說話,不愧是當過大記者的人,說話水平就是高。”
李岩然正在批改作業,暫停下來,“笑嘻嘻”插話道:“王默,你今年有三十了吧?”
“嗯,三十一了。”
實際上,過了年,王默就到三十二歲了,算年份一點沒錯,算月份,王默是五月生人,還差兩月,似乎也能蒙混過去。
“汪老師,你今年好像三十九了,比王默大了好幾歲。你倆一個是六零後,一個是七零後,相差可是整整一代人。”李岩然故意掰著手指頭算來算去。
“李岩然,你趕緊滾蛋,我再也不想看見你了,說句好話你能死嗎?”汪婷婷瞪起眼睛恨道。
幾個老師就都笑起來,平時大家都忙於自己的工作,雖然說同在一個辦公室裏,抬頭不見低頭見,可相互間說話還是比較少,至於開句玩笑話就更少了。
開學已經幾天了,大家都忙來忙去,有許多事情急需處理,王默就覺得辦公室裏的氣氛有點過於嚴肅。偶爾,幾個老師相互說話,也大都是因為工作。
現在,看見兩個老師鬥嘴,王默就覺得心裏有些輕鬆。
李岩然根本不想退讓,反而放下筆,身體靠在椅背上,老氣橫秋道:“小汪,你不要覺得自己年輕,就以為自己真的還年輕了,咱們都奔四了,走在街上都掉渣了,一不小心就會被人認作爺爺,奶奶輩了。”
北方人顯老,尤其在北疆一些艱苦地區。
隨後,李岩然就講了一個故事:“我去年探親,帶著老婆一起去的。有一次去縣城逛街,路上遇見了一個二十多歲的女孩賣保險,一路屁顛屁顛的緊跟著我不放,還一口一個大叔叫,非要我買她的理財保險。我就逗她說,‘老了,都快六十歲的人了,買保險也沒啥盼頭了。要不,你找她,她年輕,說不定就能買你的保險呢。’我老婆隻是笑,也不吭聲,女孩看看我,又看看我老婆,有些猶豫,問道,‘你倆什麼關係?’我說,這是我侄女,今年才三十,她年輕,身體本錢好,不像我老了吧唧的,買保險也隻能帶到棺材裏,享受不到。女孩就信以為真,馬上跟我說,那大爺,對不起了,我就跟這個大姐說一會兒。當時,我老婆就笑得肚子疼,對我說,又升一格了,變大爺了。”
李岩然講得眉飛色舞,幾個老師也開心笑起來。
王默笑道:“汪老師,這你放心,我眼睛亮著呢,你和李老師不一樣,你臉上看不出來,統統都平著呢,沒褶。”
“你這家夥,拐著彎損我呢,我哪都是褶了?”李岩然笑道。
“男人嗎,隻要過了四十,基本上從脖子開始到腦袋的地方全都是褶。你要不信,照照鏡子看看,就你那脖子褶溝壑縱橫的,準能夾死蒼蠅。”王默輕描淡寫說了一句。
幾個女老師被王默逗得“咯咯”直笑,李岩然故意在脖子摸了一下,道:“哪有那麼深的褶,淨瞎胡說。我隻聽說過,男人四十一朵花,女人四十豆腐渣。沒聽說過男人四十都是褶。”
沒想到,這句話立刻就惹了眾怒,幾個女老師嘰嘰喳喳開始圍攻李岩然,而王默卻低下頭,好像跟他沒有一毛錢關係,悠然自得瞧著好戲。
李岩然認錯速度極快,根本就不給王默看戲的機會,立刻就不與幾個女老師爭辯,反而“嘻嘻哈哈”的,又是點頭哈腰,又是拱手賠禮,道:“口誤,純粹是口誤,幾個姐姐,妹妹,我剛才真是口誤,我現在向可敬可親的美女老師們認錯,給俺一個重新做人的機會好不好?就當作拯救革命同誌了。誰讓咱們都是一個戰壕裏的戰友。”
王默沒想到,這看起來斯文忠厚的李岩然竟然也是一個油嘴滑舌,機敏善說之人,完全可以與王定乾一拚,這讓他對一中的老師不由的刮目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