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二和的頭有些暈暈乎乎,這隻神奇黃皮子的小眼睛似乎無限的深沉,看了一眼就不想離開,越看越像看,看著看著就開始犯迷糊,身體裏有種說不出的難受。,感覺好像自己的靈魂已然出竅似的。
“糟糕,這是成了精的黃大仙。”
在東北一帶,流傳著很多關於黃皮子禍害人的傳說和故事,其中就有黃皮子吸人魂魄的說法,丁二和很小的時候就聽說,這時候自然警覺起來,趁著頭腦還有幾絲清醒,趕忙念起了六字真言:唵嘛呢吧哞吽。老頭子很早以前就講過,六字真言能破一切邪念,他自己就靠這個躲過不少災禍。
六字真言一出口,卻沒有丁二和想象中的黃皮子落荒而逃出現,相反這隻黃皮子笑得更加開心了,眼睛裏有種說不出的詭異,似乎是在看很好玩的東西。
“媽拉個巴子,老頭子又吹牛了,咋一點也不管用?”丁二和說不出話,心裏卻罵個不停,“早知道就不在這鬼地方停留了,還他媽燒香,不燒還好,這一燒香把這活祖宗給燒出來了,這下可完蛋了!”
黃皮子很悠閑地翹著尾巴在石板子上來回走著,不時抬頭瞅瞅差點尿褲子的丁二和,一邊很是貪婪地把頭埋進石板上的紅煙中,再一抬頭,一吸一吐,就好像抽大煙一樣,很是享受的樣子,看的丁二和有些傻眼。
“這小祖宗在幹啥?”
隨著黃皮子吸煙頻率加快,紅煙層也開始變淡變薄,而線香也一直在燃著,不斷地補充著煙霧,因此石板子上一直維持著紅暈暈的霧狀。
丁二和觀察著這一切,他發現黃皮子吸了紅煙後,眼睛開始慢慢泛紅,目光中方才的深邃漸漸消失,反而透出一股癲狂和嗜血的味道。
線香就要燃盡了,黃皮子已經顧不得看丁二和,隻是不停地吸煙吐納,直到石板上恢複了油光錚亮的黑色才罷休。
這個時候大約是下午兩點多鍾的樣子,山風開始加強,裹著雪粉四處亂撞,掃過白樺樹梢時還發出“嗚嗚”的叫聲,本來晴空萬裏的天上不知道啥時候也吹來了大塊大塊的烏雲,雪地林子一會兒明一會兒暗,這更讓丁二和心裏犯了急。
在深山老林裏行路,除了野獸和雪坑,最怕的就是雪天裏過夜,下雪時候暖和,人睡著了懶得動彈,不知不覺就能凍僵,每年死在這上麵的老山客不在少數。
且不說他著急,黃皮子抽完了大煙,小眼睛已然成了紅瑪瑙,賊亮賊亮的,胸前一塊本來雪白的皮毛也變成了鮮紅色,在身上看起來是那麼的刺眼。小家夥好像有點醉態,從黑石板子上下來的時候有些搖搖擺擺,大尾巴軟塌塌地拖在地上,一搖三晃地邁著小步子來到丁二和跟前。
新奇、焦慮、恐懼,更多的是後者,丁二和突然感到尿急,他很害怕。
黃皮子沒有做什麼,隻是用手指了指東北方--那是慶陽鎮的方向,然後就鑽進了它出來時的那堆黑石裏,“嘩啦啦”一陣響動過後,再沒有出來。
也就在這時候,丁二和發現自己又能動了,連續驚恐帶來巨大的疲憊和倦意,他現在真想脫下早就被汗水浸濕的棉衣,衝著遠方大吼幾嗓子,但是他不敢,剛才發生的一切好像還在夢裏,那麼的虛假。老頭子曾經說過,眼睛是最會騙人的。難道剛才自己看到的是幻象?
“對,一定是幻象!媽的,都是假的!”想到這裏,他心裏舒坦了不少,也平靜了不少,直到一扭頭看見一樣東西。
山風帶過的一層薄薄雪粉上,清晰地印著兩行小爪印,那是黃皮子走過的足跡。
“啊--”丁二和再也忍受不了啦,抓起行囊就往東北方狂跑,一路上也不知道喊了多少,摔了多少,就這麼一直跑著、滾著、喊著、罵著,然後就進了慶陽鎮。
慶陽鎮說是一個鎮子,其實也就是一個窩棚,百十戶人家,一條街走到頭不見幾家店鋪,能打尖住人的隻有一家“老孫家客棧”。
丁二和挑開厚厚的擋風簾子進到客棧,頓時把裏麵的人們給嚇了一大跳,心說這位怎麼這樣兒啊?遭土匪搶劫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