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玉涵眉隻等景旭跨進和章宮的大門,便歡喜地迎了上去。
景旭站定,斂衽一禮:“景旭見過玉姑娘!”
玉涵眉一怔,繼而嗔道:“看你!不是折殺我麼?你是天朝堂堂的車騎大將軍呢!”
景旭澀然一笑:“姑娘是貴人,是主,景旭是仆!禮不可廢!”
“少說這些主不主,仆不仆的!我隻記得你是舍命求我旭!是我的朋友!再說了,我現在……你不是也還叫我姑娘麼?”玉涵眉有些害羞了。修揚隻是在那次床第之間提過封她為後的話。不過,她是完全信他的!
玉涵眉沒有刻意地打扮,內務府送來的華服她也隻擇顏色素淨的穿著。修揚讓太醫配的方子不但將她臉上的斑痕除盡了,皮膚也越發水潤嬌嫩了。再對上她那似嗔非嗔的嬌羞模樣,景旭生生地別過眼:“你放心,你將是這宮中最尊貴的婦人!”
這話與其說他是在安慰玉涵眉,倒不如說他在警告自己。
兩人進得內室落座。紅楓奉上茶後便知趣地退下了。玉涵眉將秦綠初的事說了一遍。
景旭神色凝重,半天後方問道:“皇上……可知情?”
玉涵眉點點頭:“知道。但他不信。”她突然無端地失落起來。事情一牽涉到安瑤華,修揚便不再睿智了。或者說,他是自欺欺人地裝傻!但是,她相信,景旭一定不會輕視此事的!
果然,景旭一點就透:“眉娘你是怕公主真的藏匿了那個孩子,就像當初安太傅藏著皇上一樣!到時候,那孩子又是她手中的籌碼!”
沒有外人在的情況下,他還是願意稱她“眉娘”!玉涵眉感概萬千,景旭的確是她的知己!他不僅一語中的,一聲“眉娘”又讓她憶及宮外二人相處的時光。她決定跟了修揚,以後還有諸多事情得依靠景旭這個朋友!
得到了玉涵眉的首肯,景旭認真地說:“眉娘,這事你插手不妥,還是讓我去查證吧!”
玉涵眉正有此意。感謝的話說出來顯得多餘!景旭快走出門口了,她又叫住了他:“旭,事關揚郎……我心急了些!本不該讓你……你還是該淡忘了!不拋開曾經的執念,你的永遠無法接納更好的有!等你錯過了,你會後悔的!旭,你勸過我,不該心盲的!”
景旭很想說,他已經錯過了,已經後悔了!可他什麼也說不出口。
景旭走後,陳氏將她拉到一旁耳語道:“眉娘,你學了這些天的規矩怎的還這麼不知輕重?”
玉涵眉疑惑地問:“出什麼事了麼?”
“你如今是皇上的婦人,皇上又許了要立你為後。你就應該注意自己的身份!景將軍雖是故交,但也得分清君臣主仆!還有,你難道不知道景將軍他對你是有意的麼?你這樣讓皇上如何去想?”陳氏嘮嘮叨叨地說了一陣子。
景旭對她有意?玉涵眉輕笑道:“嬤嬤以為我真的是傾城傾國的婦人麼?一個二個都中意我?你多想了,旭他隻是我的朋友!他是有意中人的!”她斂了笑容,“隻可惜他愛錯了人!”
陳氏板起了臉:“無論如何,今後都不能像今天這樣了!見外臣必須得有奴婢在場。而且,現也別叫他叫得這般親昵了,要叫將軍!宮中規矩多多,如果讓人抓住小辮子,就算皇上有心護你,也拗不過禮法二字!”
陳氏鮮少這樣嚴肅地對她說話。玉涵眉心知她是為自己好,便順著她的意不停地點頭。她心裏卻在隱隱擔心景旭見了安瑤華之後會有多難過。但願他不要撞見不該撞見的人!
事情偏偏就是好的不靈壞的靈。景旭離開和章宮徑直去了尚陽殿。半路上,他碰見了臘月和一個形跡可疑的高大宮婢!臘月他是認得的,而那個一直埋著頭,步態別扭的宮婢讓他疑竇叢生。
“站住!”景旭朗聲喝斥。
臘月停下了腳步,卻示意那個一直埋頭的宮婢快離去,又將隨身的腰牌扯下塞到那人手中。
景旭縱身掠起,幾個起落將那人截了下來,喝道:“抬頭!”
那人緩緩抬頭,自然是一臉脂粉的李懷瑜!景旭氣得手抖,長劍出鞘,隻一瞬便抵上了李懷瑜的咽喉!
“將軍不可!”臘月氣喘籲籲地趕來,說,“他是公主心尖尖上的婢子,奴婢和她奉公主之命出宮辦差。有尚陽殿的腰牌為證。將軍不分青紅皂白便殺人,就不怕公主傷心麼?”
臘月也是個分得清輕重緩急的。景旭如今已不是安瑤華的侍衛,他是堂堂車騎將軍。所以,她很聰明的沒有說“不怕公主怪罪”,而說了“不怕公主傷心”。這一下正好刺中景旭的軟肋!他閉眼長歎一聲,收回了劍,寒聲喝道:“滾!以後在宮在,本將軍見你一次殺你一次!”
李懷瑜如喪家之犬一般隨著臘月逃走了。等到出了宮門,他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看著高高的紅牆,他眯起狹長的眼睛,心中暗道:等著吧!總有一天,他會將踐踏過他的人一一踩在腳下——無論是玉涵眉,還是景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