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京怒氣衝衝地說道:“你還有什麼話要說?”
“是這樣。”女真安撫使定了定神,很有信心地說道,“目下我大金新主已經即位。這位陛下是仁慈之君,他不忍心再讓他的臣民流離失所,所以特派下官前來,敦請大帥下山。如果大帥願意接受聖朝的招安,陛下打算封您做濟州(今山東省巨野縣)知州;您部下的眾頭領也各有封賜;士卒則可借此機會,回家種田,安居樂業,聖朝決不跟他們為難……”
耿京一躍而起,劈胸揪住女真安撫使,圓睜大眼斥道:“好小子,你想來招安,要我投降?!”
“請、請大帥息怒,下、下官還有下言……”女真安撫使大驚失色,然而還不死心。
耿京隨手一推,女真安撫使跌坐在椅上。耿京兩隻眼睛緊逼著對方:“你說!你說!”
女真安撫使連忙吩咐隨員捧上一盤堆得高高的元寶,然後慢條斯理地說道:“下官離開朝廷的時候,陛下一再囑咐說,隻要大帥接受聖朝的招安,高官厚祿,金銀美女……”
“高官厚祿,金銀美女,買不了我這顆丹心!”耿京怒不可遏地把元寶掀翻在地,喝道,“把他拉下去砍掉!”
兩名衛士立即將女真安撫使反剪雙手。
張安國趕忙上前一步:“大帥,兩國相爭,不斬來使,還是放他們回去算了。”
耿京冷笑一聲:“帶下去,給我押到十裏外,然後叫他們滾蛋!”
在張安國的押送下,女真安撫使和他的隨員灰溜溜地離開了義軍大營。
走到五裏地外,張安國忽然勒住馬,望了望女真安撫使,想說什麼又把話咽了下去。
女真安撫使也望了望張安國,輕輕地說道:“謝謝張將軍給下官說情!”見張安國不作聲,又歎了口氣,試探地說道:“你們的大帥真可說是鋼澆鐵鑄,隻可惜有點不識時務,白白辜負了我們大金陛下的一片好意。”
張安國微微點頭,但仍然沒有吭聲。
女真安撫使見有機可乘,一步緊逼一步:“張將軍,聽說您府上是濟州?”
“嗯。”
“有田有屋?”
張安國抱怨道:“本來是有一些,但都被你們的‘屯田軍’收去了。”
“想下山嗎?”
“不,不,不,沒田沒屋,叫我怎麼活下去?!”
“張將軍,”女真安撫使的膽子益發壯了,“可是您在這兒,也終究是人家耿京的部下,幾時能夠出頭?況且我們的大軍就在附近,早晚便要前來踏平山寨,那時覆巢之下,恐怕也沒有完卵了吧!”看看張安國有點動心,又乘機說道:“古人說過,‘識時務者為俊傑’。倘若張將軍歸附聖朝,兄弟敢在陛下麵前保舉您做濟州知州,那時您要田有田,要屋有屋,不比在這兒高強萬倍?兄弟這可是為張將軍著想呀,希望張將軍三思!”
“我,濟州知州?”張安國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您,張將軍。”女真安撫使狡猾地笑了笑。
張安國揮揮手,說道:“別談這個了,大帥知道,可不是鬧著玩的!”
“耿京執迷不悟,難道你就不能——”女真安撫使做了一個手勢,陰險地說道,“如果張將軍真能當機立斷,助成大事,兄弟敢說,濟州知州這個位置對您來說,恐怕還嫌低了呢!”
“這是真的?”
“兄弟以大金使臣的名義向您擔保!”
張安國低下頭,又琢磨了一會,歎口氣說道:“不行呀,耿京那廝一身本領,咱說什麼也不是人家的對手!”“張將軍,你們漢人不是有句俗語嗎,道是‘明槍好躲,暗箭難防’。”女真安撫使惡狠狠地說道,“‘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希望張將軍快刀斬亂麻,要動手,就在今夜!我馬上把大軍悄悄引來,三更以後——”
“裏應外合?!”張安國心領神會,衝口接過話來。
女真安撫使的嘴邊閃過一絲冷笑:“張將軍真是聰明絕頂!”
張安國被對方的奉承和許願弄得飄飄然了,眼中不禁爆出一股殺氣,說道:“快馬一鞭,好漢一言,到時你們可不能失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