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桐柏河畔回了內城官衙後宅,陶然洗漱更衣之後,便將楊媽媽喚到身邊:“之前咱們不是一直商議要在遼東府做個綢緞莊麼?趁著現在還沒著手做起來,媽媽先停一停吧。”
見楊媽媽有些不明白所以然,陶然便輕聲告訴:“如今已經七月底了,明年春天老爺就要回京述職,咱們必定要跟著回去,我總覺著這日子也實在太緊迫了些,索性這事兒就不做了吧,您說呢?”
楊媽媽微微琢磨了琢磨,也覺得自家姑娘說得對,便點了點頭——做綢緞莊要投入的銀子可不少,若是弄得太倉促了,再沒有多餘時間打理,肯定是會賠錢的,那就不如不做。
“早幾日趙太太身邊的婆子聽說姑娘有心做綢緞莊,還笑說要介紹給姑娘幾個好繡娘呢,媽媽當時就沒答應,說是等等再說,如今一瞧沒答應可不是正合適麼。”楊媽媽笑道,“要不將人收下了又該如何安置呢。”
陶然揚起眉梢:“趙太太……何時變得這麼好心了?叫我說媽媽沒答應就對了,就算咱們三兩年內不離開,也用不著她趙家給咱們介紹繡娘呢。”
不是她心眼兒小不能容人,就算她與趙家之間沒什麼嫌隙,隻看趙太太母女和趙紅兒兩個嫂子身上的衣著,她也實在不敢苟同趙家能推薦給她什麼好繡娘……
“趙家那婆子當時還挺不高興,嘀嘀咕咕的意思是說咱們從京城大地方來的,眼光兒挑剔。”楊媽媽不快活的說道,“還好當時蕾姑娘的養娘也在,幫著媽媽給了那婆子幾句,那婆子方才老實了。”
自打趙紅兒和穆楨定下親事,或許是趙紅兒很想討好鎮北侯夫人胡氏這個未來婆婆,隔三差五便帶著一眾婆子丫鬟到總兵府去走動,三五次總能跟陶然碰上一次,麵上與陶然相處得也還不錯。
可麵上情始終是麵上情,陶然又不是那好糊弄的小孩子,若叫她真正相信趙紅兒從此沉下心來好好跟她相處,那是不可能的;也便笑著告訴楊媽媽道:“媽媽做得極好,左右咱們在遼東也不久住,犯意不上跟那個趙家針尖對麥芒,咱們可不敢跟蕾姐姐比不是?蕾姐姐的養娘願意替咱們出頭,也是咱們的福氣。”
穆蕾可是趙紅兒的未來小姑,又是個天生厲害的性子,趙紅兒在穆蕾那裏吃了虧又敢如何?更別提穆蕾的養娘早就得了穆桓的囑托,尋常時候總是對她主仆另眼相待的照料,總比自家出頭好上兩分。
楊媽媽笑著應了聲,便進內室取來了兩封書信,七月和初八兩個小丫頭亦跟在她身後抬出了一隻箱籠:“姑娘方才去遛馬,才出了門,郵驛上的人就來了,這是京中蘇府送來的,姑娘瞧瞧。”
陶然立刻一臉苦笑——自打她到了遼東,每個月都有京城的箱籠送來,那等她明年春天回轉時,行李還不得多拉兩馬車啊?叫她說有書信來就好,何苦這麼送來帶去的呢。
“還不是老夫人和太太惦記著姑娘和老爺,畢竟馬上就是中秋了,隻說蘇府那幾個廚娘做得的一手好月餅,咱們在遼東就吃不到呢。”楊媽媽將陶然的那封信遞來,便拿著另外一封給老爺的信出了門,徑直去了正房交給丁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