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是這麼講,他心底卻納罕極了,納罕陶然為何這麼聰慧,他不過是低頭飲茶的工夫,她就看出他身上帶著公務。
於氏到底是個過來人,此時也瞧出這穆世子似乎到了情竇初開的時候,否則陶姐兒還沒來時,他還落落大方與她見禮,怎麼陶姐兒一來,他便麵色通紅、說話也沒了之前的爽利勁兒。
這可不是個好姻緣,於氏暗暗在心底搖頭。穆家從大晟朝開國後便世代鎮守遼東,每任遼東總兵都是穆家侯爺或是世子,不但成親的年紀都拖得極晚,成親後夫妻倆也聚少離多,若將來陶姐兒嫁給這個穆世子,那不得常年守空房?
再說這種鎮守邊疆的將軍們,為了子嗣考慮也好,因為妻子不在身邊也罷,成年後大半數都帶著通房在身邊,很多人都叫庶子生在了嫡子前頭不說,更有甚者是正妻一個兒子都沒生出來……
這女人活在世上的依靠是什麼呢,夫君不在身邊就罷了,再沒個嫡子,日子怎麼過!
於氏這麼一想,麵色便不大好看,不過轉頭又想起三老爺今後還要依仗穆侯爺,隻好垂頭掩飾起了情緒。
陶然見狀不免微微皺了下眉,轉頭便笑對穆桓道:“既如此……我就不留穆四哥了,趁著天色還亮著,你就啟程趕赴山海關吧,若再晚些,恐怕還得趕夜路,未免叫人擔憂。”
穆桓這一趟雖然不是來接她的,倒是令她更清楚的看見穆桓的心,如此雖然將行程又拖後了幾日,她倒比吃了蜜還甜。他要不是將接她的事兒放在心上,何苦專門進一趟綏中城、又專門來告訴她一聲呢?
於氏見陶然也很懂事、並不多留穆桓,方才的不快也就煙消雲散了,又見穆桓聽了陶然的話便站起身來準備告辭,正待說我送世侄出去,磐哥兒的哭聲卻從內室裏傳來。
“娘去照顧磐哥兒吧,我送穆四哥出門就是。”陶然笑道。
聽得穆桓亦是笑著說道嬸母留步,於氏也就不再客套,帶著樊媽媽將穆桓和陶然兩人送出正房,目送兩人的身影消失後,便回轉房裏,快步上前將哭鬧不休的磐哥兒從乳母懷裏接過。
既沒有於氏在身邊,陶然更覺輕鬆,就一路陪穆桓說笑著緩緩來了外院。誰知兩人才剛在院中站下,穆桓還想再叮囑陶然幾句,比如說你稍安勿躁、我盡早來接你,話不待出口,便有他的親兵牽過馬來。
穆桓猶豫了一下,就從馬上解下來一個皮套子遞給陶然:“這個你先拿著,隻可惜我這次來的太匆忙,沒時間教會你怎麼用。”
陶然哪裏知道那個皮套子裏裝的是什麼,接在手中就是一沉,待她打開皮套的扣子一瞧,不免大驚失色:“這是燧發槍?這個……這個穆四哥留著防身吧,給我留下也沒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