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陪著說了幾句有的沒的,老夫人便喚蘇子墨:“你們幾個帶著徹哥兒去玩吧,我們大人說會子話。”
“熙姐兒幾個也領著慧姐兒去東廂房,省得你們姐妹坐在這兒不敢說也不敢笑的,白做陪襯。”
慧姐兒聞言便看了看苗二太太,見得苗二太太微微頷首,也便站了起來,先跟老夫人告了退,便跟著熙然幾個離了正房。
進了陶然的次間裏,慧姐兒不免四處打量起來,待見得臨窗大炕上鋪著雪白的狐皮,立刻驚呼一聲:“這個是不是我祖母前些日子差人送給姑祖母的那張?那可是宮裏賞下來的,我都沒得著摸一摸,姑祖母竟然將它賞了陶姐兒!”
齊國公如今已經快六十了,還帶著家中子侄替朝廷鎮守西南呢,於是今年才一入冬,宮裏就差了內宦下來賞賜,其中就有兩張一絲雜毛也無的雪白狐皮。
慧姐兒瞧著那狐皮稀罕得緊,極想張嘴跟祖母求了來,誰知齊國公夫人轉眼就將東西收了起來,她再也沒瞧見,如今那皮子卻出現在這兒,怎不叫她又羨又妒。
楊媽媽情知不好,忙笑著替陶然接話兒:“慧姑娘怕是看走眼了,前兩日為了給六姑娘歸置屋子,是我和童媽媽一起去的我們老夫人小庫房,童媽媽說這張皮子舊了,再放著恐怕會被蟲蛀,這才給了六姑娘,應是我們老夫人早年存下的。”
“齊國公夫人差人送來的那張皮子,可是最最上等的雪狐皮,我們老夫人定然早鎖進箱子裏了,哪裏舍得拿出來給六姑娘個小孩子糟蹋。”楊媽媽雖然沒瞧見過那狐皮,卻也知道宮裏的賞賜絕不會差。
慧姐兒聽了這話,也就信了,笑說我就說不大可能麼;嫣然卻不懷好意的推了推她:“慧表妹不如過去瞧瞧,也就知道那皮子到底是不是你家送來的了。”
慧姐兒狐疑的挑起好看的眉梢,上下看了看嫣然:“嫣表姐這是什麼意思?你是說陶姐兒的養娘騙我呢?”
嫣然哪裏想得到,這年代的女孩子小小年紀便都成了人精兒,並不是個個兒都像陶然那般好欺負,又都如此直截了當不留情麵,一時就愣在了當場。
安然與慧姐兒性子相近,又隻比慧姐兒大兩個月,因此隻要碰到一塊兒,兩人最是投機,見狀便嗤笑一聲:“慧姐兒快別聽她的……”
安然本想說,嫣然就是個唯恐天下不亂的主兒,你若聽了她的,可就成了她的墊腳石,卻被熙然輕輕一把捏在了肋邊軟肉上,立刻將到了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陶然悄悄抹掉手心的冷汗,趁人不備時拋給楊媽媽一個軟軟的笑。楊媽媽笑著示意她放心,便招呼幾人炕上坐:“姑娘們都上炕圍著坐吧,我去給姑娘們弄些小吃食,再泡壺茶來。”
待房中隻剩下姐妹幾個,還有紅霞立在槅扇邊,慧姐兒趁著上炕,又假作不經意摸了摸那張皮子,甫一坐定,就狠狠瞪了嫣然一眼——陶姐兒的養娘說得一點沒錯,這分明就是張陳年皮子,偏這個嫣姐兒心眼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