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薛蟠和寶釵一起去秋梧苑給母親請安,一家三口坐在一起親親熱熱地說著閑話,薛姨娘摟著寶釵不住地問:“我的兒,今日身上可曾好些,因你從胎裏來的一股熱毒,也不知請了多少大夫,吃了多少藥,花了多少錢,總見一點效驗兒,雖說有了‘冷香丸’,為娘到底是不放心你的”。 寶釵伏在薛姨媽懷裏道:“橫豎每年發幾次病,也是不妨礙的,況且也並沒有怎麼樣,母親且放寬心”,寶釵一邊說一邊在薛姨媽懷裏朝著哥哥擠眉弄眼。 薛蟠看到妹妹挑釁的眼神,笑道:“母親瞧瞧!這麼大了,離了母親,他就是個最老道的,見了母親他就撒嬌兒。” 寶釵看到哥哥向母親告自己的狀,佯裝生氣地說“哥哥好生討厭,每日在小廝丫鬟麵前都是板著臉,裝老成的,就是在母親麵前也常這樣,難道整天臭著一張臉便是老成嗎,其實哥哥是最想向母親撒嬌的,自己抹不開臉,偏拿我說事,要我說,早早迎了嫂子進門才好,也有個人管著哥哥”寶釵說著就撐不住笑倒了。 薛蟠聽到妹妹打趣自己,無奈道:“好好說著話,怎麼又扯出了嫂子雲雲,便你一張嘴,說出話來比刀子還厲害呢,再不讓人的,你倒是說說嫂子在哪裏?”。 寶釵無言以對,這一世哥哥是斷不能再娶夏金桂的,至於嫂子會是誰,她也不可能知道的, 不過這時可不能示弱,因說道:“這種事情,最是隨緣的,哥哥如何問我”。 薛蟠道:“緣分是最虛無縹緲的東西,我可不相信什麼緣分” 薛姨媽道:“我的兒,你們那裏知道?自古道:‘千裏姻緣一線牽。’管姻緣的有一位月下老兒,預先注定,暗裏隻用一根紅絲,把這兩個人的腳絆住。憑你兩家那怕隔著海呢,若有姻緣的,終久有機會作成了夫婦。這一件事,都是出人意料之外。憑父母本人都願意了,或是年年在一處,已為是定了的親事,若是月下老人不用紅線拴的,再不能到一處。比如你們兄妹兩個的婚姻,此刻也不知在眼前,也不知在山南海北呢!” 寶釵道:“惟有媽媽說話愛拉上我們!”一麵說,一麵伏在母親懷裏,笑道:“哥哥這次可是輸了”,薛蟠隻得無奈一笑。 三人又說了一會話,薛蟠這才向母親談道賈家來信之事,並說明都中房屋需整修一事並表示來年春天上京最好,薛姨媽欣然點頭,兄妹兩人方才離去。 從次日起,薛府上下變得日益忙碌起來,薛蟠須得操心京都房屋整修的問題,薛姨媽也開始了零零散散的收拾行李,因為年關將至,各種瑣碎雜事都需要薛姨媽親自決策,相比之下,倒是寶釵顯得清閑起來,胭脂鋪子的生意益發好了,各種弊端已經被處理的差不多了,寶釵每日隻需看看賬本,幫著母親處理府中的些許小事而已。這一日,寶釵剛來到秋梧苑,就看見母親房裏的大丫鬟夏荷慌慌張張的跑了進來,滿臉蒼白之色,見得薛姨媽在廳上坐著,忙說道:“太太,不好了,剛才二門的小廝傳進話來,說是公子因為一個什麼女孩兒打死人了,已被官府拿了去,現在還不知道怎麼樣呢”。 夏荷話還未說完,薛姨媽登時便嚇昏了過去,嚇得周圍丫鬟婆子一起搶上去救,寶釵一麵指揮丫鬟婆子把母親扶到床上躺好,一麵吩咐了一個小丫頭趕緊去請醫生,麵對眾多的丫鬟婆子,寶釵麵上看不到喜怒,到讓有些不懷好意的人失望了,隻是寶釵緊握的右手暴露了寶釵真實的心緒。 薛姨媽不久變悠悠轉醒了,看到寶釵守在床前,登時便淚如雨下,一把握住寶釵的雙手,愣愣的隻是說不出話,寶釵看到母親這樣,心裏也像是刀絞似的,萬沒想到哥哥竟會打死馮淵,明明哥哥已不是上一世的“呆霸王”了,為何還會幹出這樣的混賬事,難道這就是薛家無法避開的劫難嗎,想到這裏,寶釵再也控製不了自己的情緒,背對母親悄悄地擦掉了湧上來的淚珠兒。 薛姨媽這時仿佛是剛醒悟過來,掙紮著坐起了身,一麵打發心腹王嬤嬤趕緊吩咐小廝打聽大爺的消息,一麵吩咐下人通知李總管過來問話,李總管早晨和薛蟠一起出去的,到底是怎麼回事兒也隻有他說得清。 然而還沒等傳話的小丫頭出房門,就聽到外麵婆子的通報說:“太太,李總管來了,說是有要事稟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