配合農村收入的增加,農複會也在農村有係統地整理水會、農會和信用組合,使農民在融資和儲蓄方麵都有適當的途徑,不必再像過去一樣借高利貸。
到了60年代,台灣基本上已有相當繁榮的農業經濟,農戶的購買力大了,消費的需求也相應地提高了。經過官方的計劃和補助,有許多新的輕工業,在台灣滿足了日常市場的需求。經濟逐漸擴張,內銷市場培養了更大的生產能力;緊接著,台灣開始有能力將工業產品外銷,換取外彙,增加台灣本身的財富。
20世紀50年代,當局施行“三七五減租”、“耕者有其田”政策,加上農複會的工作,台灣農業有了一次大的躍進。
這一農業結構的多重改變,將台灣長期以來形成的農村社會,由類封建的階段轉變到個體小農的自主階段,自給自足之外,還可以進行農業以外的經濟行為,成為市場趨向的農業。
農村本身的社會結構,也因教育的普及得到巨大的改變。在60年代,一般的教育已經從六年提升到九年。教育的底盤擴大,更上一層,台灣也增加了各種大專院校。日治時代,台灣隻有台北帝大,到了70年代,幾乎每一個縣市都有公私院校,使台灣的整體教育水平大幅度地提升了。
來台的大陸精英幫助台灣發展
回頭來看,四分之一世紀的發展,台灣走過了一段相當獨特的曆程。這是曆史的吊詭:假如沒有威權體製,地主們不會輕易地放棄他們的土地;假如這個政權是在台灣本地土生土長發展起來的,台灣的精英,也就是本來高高在上的社會上層,未必會注意到如何提升基層農民的生活。為了政權的穩定,在財政實際十分拮據的狀態下,當局既要顧全軍事,又要顧全台灣的建設以博取人心。威權政治當然不可取:政治不民主,生活無自由;但在經濟方麵,卻因為官方權力的集中,可以強力地改變原來的社會結構,重新分配資源。
台灣發展的過程中,還有另外一個特殊條件:當局的工作人員和社會的上層之中,有不少人才是從大陸撤退來台的。他們是來自城市的文化、科技和學術精英,其總數大概不及當時大陸整體精英的十分之一。但這十分之一的精英,融入一個人口相當於大陸百分之一的台灣,其發揮的作用,就和當年集中在寧、滬、平、津的情況完全不一樣了。這些人貢獻一切,幫助台灣進行各方麵的發展。由於他們和本地精英的共同努力,使得威權體製之下,台灣在文化、學術以及經濟發展各個方麵,都有可觀的進展。也是這些人,訓練了台灣本土的青年,使台灣能夠具有日治時代從來沒有的高教育人口。
在這種背景之下,此後四分之一世紀,台灣才能逐步走向改革開放,逐步推動本土化。到了第三個四分之一世紀的時代,來台的大陸精英,實際上已經逐漸隱入曆史。他們的接班者,是在台灣成長的新一代。那些新的一代已經不能再劃分為大陸人或台灣人,他們努力在台灣進行改革,將威權政治開放,使台灣走向民主化。台灣和大陸隔絕了數十年,台灣在小環境之內,雖然經曆威權的時間長達二十五年到三十年,但居然能不斷地進步和發展——這是台灣所有人的共同努力,不是曆史的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