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章 五十年的“亞細亞孤兒”(1)(2 / 2)

日本在台灣的農業建設

日本人在台灣的建設,雖然有劉銘傳留下的一些基礎,可是,在這一基礎上百尺竿頭更進一步,日本人發揮的努力,的確是不可否認的。從經濟方麵來說,日本在台灣嚐試了堪稱亞洲第一次的農業革命,推行的項目有:使用化肥、培育新品種、有計劃地規劃水利灌溉等工作,都具有劃時代的意義。他們開設了新型糖廠,代替過去用牛力和人力操作的製糖方法。日本人擁有的幾家製糖株式會社,廣泛地種植甘蔗,榨製食糖,行銷世界。台灣外銷的農業加工品,食糖一項的收入占了大宗。凡此建設都使得台灣的民間實受其益。不過,這些措施,頗多以台灣為實驗性質,一旦犯了錯誤,台灣百姓先吃大虧。例如,日本當局推行一種稻米新品種,高產,卻不能抗風,台灣全島都奉命種這一品種。一次風災,全台顆粒無收,百姓蒙受極大損失。

日據時期,台灣明治製糖工廠(在今台南縣隆田車站附近)。

台灣現代化農業生產,無論質和量都提高了許多,而且,這些建設帶動了農村社會的巨大變化。糖廠外圍,因為有糖廠為中心,一部分的城市文化被帶入農村,提高了農村的生活水平。嘉南平原上,烏山頭水庫這個大的水利係統,是日本工程師八田與一設計的。在日本統治期間,台灣全島逐漸電氣化,縱貫鐵路修成,高雄、基隆兩港開港——都是有長久影響的建設。日本的農業人口遷移到台灣東部屯墾,本來幾乎全無建設的後山(台灣東部昔日稱為“後山”。),因此也有可觀的成就。

推行“國民教育”,移植西方文化

在教育方麵,日本推行了“國民教育”,每一個兒童都要接受六年基礎教育。在衛生方麵,日本設立了衛生警察,專職監督人民在日常生活中注意公共衛生。嚴厲的公共衛生政策,使得一般人的生活環境變得清潔健康。日本推行現代的醫療製度,台北帝大(即台北帝國大學,第二次世界大戰前夕,日本在國內及其殖民地設立了九所帝國大學,分別位於日本東京、京都、東北(仙台)、九州(福岡)、北海道(劄幌)、大阪、名古屋,韓國京城(現首爾)和中國台北。台北帝大是1945年改製的台灣大學(台大)的前身。)的醫學院訓練了許多本省的醫生,在大城小鎮照顧病人。

日本殖民當局,將剛從西方學來的法律應用於台灣,代替了中國傳統的法律。當時,刑事警察的權威,幾乎是絕對的。日本在台灣施行的刑罰,雖然嚴酷,但是基本上有法可據,而且不任意仗勢欺人。

這許多建設,都是在後藤新平以及他的繼任者——幾個文人總督和文官,在日本據有台灣後逐步開展的。他們要在台灣建設一個模範殖民地。相對於日本在朝鮮的軍事統治,日本在台灣推行的殖民統治采取了完全不同的方式。

在此基礎上,日本帶來了現代文化知識和現代化的生活形態,給台灣鋪設了一層從西方經過日本,移植到台灣的世界近代文明。台灣的文化發展,就是經由這一途徑,在文學、藝術和音樂各方麵,都從日本間接引進了西方的文化傳統。無可諱言,由於台灣不過是日本的文化邊陲,雖然各方麵的文化資源取自日本本土,但台灣文化能達到的水平,難免先天不足,而且,很難有開拓創新的空間。

1940年,台北帝大醫學部學生的實驗教學。日本在台灣推行現代的醫療製度,台北帝大的醫學院訓練了許多本省的醫生。

台灣人隻是二等公民

日本治台,終究還是將台灣當作殖民地,台灣人民終究隻是日本帝國第二等公民。日本的百姓在本土有選舉權,日本卻始終沒有給台灣人一個民主的製度。不僅官員都是從外麵派進來的,而且台灣民間也沒有真正的選舉議會。基層行政單位的一些代表,也並不都是選舉產生的,有一大半是由官方指定。有些台灣的精英分子,是日本籠絡的對象。台灣地區曾經有“紳章製度”,由殖民地當局頒給地方領袖們佩戴的徽章,表彰他們的社會地位。用這一方法,日本贏取了許多台灣地方領導階層的擁護。

可是,日本在台灣訓練當地人才有一定的限製。台北帝大主要是為在台的日本人而設,台灣本地的優秀青年,反而必須到內地去求學。台灣人的職業選擇,最多是律師和醫生,文官、法官、高級技師和管理人員,都由日本人擔任。日本殖民當局並不鼓勵台灣人進入真正的社會領導階層。例如,殖民當局隻允許日本人的公司經營大規模的糖廠。糖廠對於提高台灣的經濟生產能力,確實有貢獻,然而,對它外圍的農村而言,它壟斷了農民選擇作物的權利,也獨占了當地交通和其他資源的分配。我到台灣之初,曾經在戰後的糖廠居住過。從廠區的老工人那裏得知:當年日本人的糖廠,並不僅僅是一個生產單位,實際上還兼具控製和管理的功能。這一類企業不會讓台灣人經營,糖廠的技師和管理人員都是日本人,台灣人隻不過是基層勞工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