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你騙我!”陳小滿的巴掌重重地落在常樂頭上,“把你這腦瓜子打傻了才好,免得禍害人。”
“別再打了,疼。”常樂求饒道,“剛才我打了你一耳光,現在你還我一巴掌,咱們扯平了。”
“你……”陳小滿作勢又要將巴掌落下去,卻募地停在半空,然後軟軟地放下。“我不打你,但是你必須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事?”
“嘿嘿,把你用鐵絲開鎖的功夫交給我吧。”
“轟隆隆——”
平地一聲雷,讓人們對幾秒鍾前那一閃而過的光有了解釋。方才的閃電像是在整個城市頭頂上炸開了一朵禮花,人們不約而同地意識到發生了什麼,許多腦筋轉得快的人及早地捂住了耳朵。那些反映慢的隻好無一例外地被緊接而來的巨響嚇了一跳。隨後傳來一群孩子的哭聲,一個婦人慌慌張張地跑過來,摟住這群孩子的肩,用圍裙將淘氣的男孩子們髒兮兮的小臉挨個揩幹淨。婦人抬頭看看天,眯著布滿魚尾紋的眼,像護著一群小雞一樣,張開雙臂,把孩子們往家裏趕。
在孩子們尚未平息的哭泣聲中,一層秋雨倏地灑將下來,像電影裏經常出現的那樣。大街上有人在奔跑,也有寥寥無幾撐著雨傘彳亍的人。商鋪的屋簷下擠滿了人,並且還不斷有新的成員加入,店老板也踱著步出來看天,看外麵的雨,順便向避雨的人推銷商品。每一個向屋簷下奔跑而來的人都帶著一股濕潤的空氣,這股空氣最後卷起一陣陣涼風。人們都抱緊了各自的臂膀,雙手在肩膀上上下搓動。沒有人說話,猛烈的雨水砸在地麵上的聲音蓋過了一切。漸漸地,街道上空無一人,偶爾開過一輛車去。總有些車是不怕雨的。
雨越下越大,好像舍不得停息似的。屋簷下的人們眼睜睜等著。除了等,別無他法。自然而然地,每個人都以最舒服的姿勢站立著,除了前排幾個忙著把皮鞋裏的水倒出去的男人。人們在看這雨到底能下多大,他們在屋簷下,他們不在乎,他們是安全的。閃電依然時不時地出來客串,仿佛這滂沱大雨真的成了一幕電影,忽強忽暗的光在觀眾們麵上跳躍著,屋簷下的人就是觀眾,有前排的,有後排的,他們麵朝同一個方向,做出千篇一律的表情,看老天爺在表演。
落了地的雨水沾上了泥土,變成一條黃龍遊進大街小巷,像龍燈節的舞龍一般,從每個人的眼前經過。不同的是,一個在天上,一個在地下。
清冷。淒涼。隻有雨水是歡快的。有人不知從哪裏得來的消息,說郊區某處發生了泥石流。寂靜的人群嘈雜起來,雨聲仍舊很大,人們必須憋足了勁說話,就像在吵架一樣。
“泥石流!”
“太可怕了!”
帶來消息的人受到了眾人的盤詰,可他回答不出任何一個人的問題。他對所有人的回答都是不知道。
“這該死的天!”
有人咒罵起來,但和者甚寡。大多數人都在低頭沉思。他們當中或許有親人住在郊區,或許剛從郊區回來,他們想著各自的心事。這時,有個人的話格外響亮,他說了一個關於泥石流的傳說。
“你們有誰知道泥石流的來曆?”他問。
沒有人應聲。
“我來告訴你們吧。”他清清嗓子,繼續說,“在納西族的傳說中,龍是千年神魚變化而來的。這魚不是一般的魚,是神魚。這種神魚潛伏在大山的肚子裏修煉,得到後就變成了龍,然後升天。”
一些人向這傳說的人看來,顯然是被他勾起了傾聽的興趣。
“由神魚變成的龍,有的住在天上的雲霧堆裏,有的住在大海的龍宮裏。龍宮在哪兒?我可不知道。不過,我知道龍長什麼樣子。什麼?就跟蛇一樣?不,不,不,你說的那是人們虛構出來的龍,我可是親眼看見的,親眼!我的祖母告訴我,她在很小的時候也見過龍,她說龍很大很大,尾巴是尖的,經常將上半身藏在雲裏,隻放下巨大的尾巴,吸取河裏的水,湖裏的水,還有海裏的水。否則天上哪兒來的那麼多雨,下了幾千年還沒下完?《聊齋誌異》有人讀過沒有?《聊齋》裏有一篇《龍取水》,那個故事和我祖母講的一樣。我祖母說她看見的那條龍身上發著光,連龍鱗都一片片看得清清楚楚,當時她在河邊洗菜,那條龍把她的菜籃子一起卷跑了……”
“你不是說你親眼見到了龍?”
“沒錯,我的祖母親眼見到不就等同於我親眼看到麼?難道我的祖母會騙我不成?你的祖母會騙你麼?”
“那龍和泥石流又有什麼幹係?不要跑題,說書先生。”
人群中迸出零碎的笑聲。
“我說的句句是真。”傳說人說,“千年神魚往往要經過千萬年才能得到升天,所以這升天的一刻是十分寶貴的,可又是十分危險的。都說,龍升天時若是被女人看見,或者被動物的糞便、牛馬屍骨之類的東西焚燒時的煙火汙染了,就升不了天。升不了天的龍就變成孽龍。孽龍就是再過千萬年也不會重新回到天上去。它們隻能留在人間,留在沒有人的深山裏,而泥石流就是孽龍升不了天作掙紮時造成的災難。”
聽完了傳說,人群突然變得安靜下來。隻有一兩個人不冷不熱地說了一句:“有趣。”更多的人付之一笑。
雨在這時終於止住了猖狂,空中隻剩霧一樣的細雨絲隨風四處飄遊。屋簷下的人像覆巢小鳥四散奔走。刹那間隻剩兩個人——傳說人和一個少年。
傳說人看看四處散亂的背影,發出一聲歎息,仿佛很遺憾的樣子。
“請問,您剛才說的都是真的嗎?”少年問。
傳說人掩飾不住內心的激動,說:“句句是真。我就是納西族人。可惜……沒有人相信我。”
“我相信你。”少年說,“我相信傳說是精彩的,真實即使不像傳說那麼精彩,也不一定就純屬無稽之談。”
“對,”傳說人很高興,“我雖然不太聽得懂,但我覺得你說的很有道理。”
“是嗎?”少年哭笑不得。
傳說人滿足地走出屋簷蔭庇的那一小塊地方,在地上轉了個圈,指一指被雨水衝洗過的天,自顧自地說:“如果日後能夠碰到他們當中的一個,他還會不會記得,我給他講過一個傳說?”說完黯然地走了。
泥石流!
少年憂心忡忡地向前方的高樓跑去。
“噔噔噔。”少年來到凱拉斯學院行政樓的第四層。
“請問你找誰?”辦公室裏坐著的那個男人問。
“我就找您。”少年說,“我們見過的。”
“你叫什麼名字?”
“林寶晨。”
“不行!”常樂尖著嗓子說,“這件事情免談!”
陳小滿從花圃旁一直像個奴才似的跟在常樂後麵,央求著回到宿舍。林寶晨和林格都已走了。
“為什麼?”陳小滿像猴子一樣跳來跳去,“我又不去用它做壞事。我隻是好奇。懂嗎?好奇心能折磨死一個人。”
“就是不行!”常樂一語未了,眼眶卻濕潤了。
“怎了啦?我可沒有欺負你。”陳小滿說。
常樂抿著嘴,似乎要哭出來。
“你這一招沒用,裝可憐?我三歲就會裝可憐騙人糖豆子吃啦,”陳小滿說,“我跟你講,剛才我可救了你。要不是我腦子快,手腳快,你就等著被寶晨抓個現行吧你。你沒經過別人同意就私自用鐵絲撬開了別人的鎖,拿別人的東西。這就是犯罪你懂麼?在這裏,因為這個你就要蹲大獄。知道什麼叫蹲大獄麼?就是坐牢,監禁,有期徒刑!”陳小滿說得直喘氣,走到窗戶前,不顧蠶豆大小的雨點推開窗。宿舍裏頓時喧鬧不止。
“讓雷劈死這個忘恩負義的小混蛋吧!”陳小滿猛轉過身,不由得後退兩步。他發現常樂已經淚流滿麵。
“‘不要把它告訴別人’。”常樂戚戚地吸鼻子,“這是我爸爸死前對我的最後交待。”
雨雖然歇了,但雷聲未絕,隻是更為遙遠罷了。遙遠的雷聲聽起來像老天經過適才的一陣暴風驟雨累得直喘氣似的。林寶晨從行政樓的出口走出來,一臉頹喪和困惑的表情,連把門的保安都禁不住多注意了他兩眼。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難道我被騙了?”
林寶晨像一個浪蕩公子那樣把手插進褲兜裏,低著頭喃喃自語。他思慮重重地走路,總不抬起頭看前方。不知不覺,他就已經走到通往凱拉斯學院大門那條主幹道上。突如其來的一聲鳴笛把他從冥想中拉回現實。林寶晨抹抹眼,發覺自己正站在馬路中央,身邊的車如河水般川流不息,把他禁錮得進退兩難。林寶晨想不起來是怎麼回事,他的背上哧溜溜竄出一層冷汗,如果不是自己運氣好,恐怕早已成了車下之魂。
“嗨。你在那裏做什麼?”路邊一群等公交車的人當中發出一個中氣十足的聲音,衝林寶晨飛來。
林寶晨尋著喊聲望去,可視線總被來往車輛隔斷。公交車站牌下的人多,都是趁著雨歇急著往家趕的。他終究沒有看到向他喊的人,他努力轉動眼珠,在旁人看來他就像一個被卡在路中央茫然四顧的人。
大約十幾秒鍾過後,前方的紅燈亮了。車子們降低了速度,終於停了下來。林寶晨在車與車之間的空隙中鑽行,像老鼠似的,迅速回到了安全地帶。他向左看一眼,又向右看一眼,然後向左轉身,他打算先回宿舍。沒走幾步,身後傳來與剛才一模一樣的聲音。“林寶晨,站住。”
林寶晨回頭一看,道:“半城先生。”
“你跑到馬路中間幹什麼?太危險了。”半城先生眯著眼,冷風刺激著他的眼球。
“剛才是您叫我?”
“是的。我以為你沒聽見。”半城先生拂去隨身皮包上的水漬,“剛才的雨真夠猛的,我緊趕慢趕還是淋到了一些,幸虧及時搭上車,一路上雖然有些擔驚受怕,但終歸是平安回來了。好家夥。”
“您……從哪裏回來?”
“老地方。”半城先生說完又補充一句,“高先生今天回來了。”
林寶晨說:“難得。聽說郊區發了泥石流,是真的嗎?帝居山下怎麼樣?”
“泥石流?我不清楚。”半城先生麵露憂慮之色,“現在還是在城裏安全。大雨衝刷下來的土石把一些路段堵死了。我坐的那輛車被迫改了好幾次道。最近一段時間,又是地震又是泥石流的,搬遷的住戶特別多,城裏的房價因此受到哄抬,許多郊區人都負擔不起。唉,人力在天災麵前實在沒辦法。郊區很多人搬遷,城區房價又在上漲,你們的米芬助教在課堂上提過沒有?她前幾天和我談過一次,可我們談不到一塊去,她一個搞經濟的女娃娃,搞不清楚經濟之外的東西……你在想什麼?”
“啊?”林寶晨一怔,“對不起,我還是擔心家裏……”
“別擔心,帝居山沒有遭難,”半城先生手搭在林寶晨的肩頭,“你的父母很好,我剛從那裏回來,你父親在家裏好好的。”
“哦,那我就放心了。”
“我在回來之前,去看了你的父親。他說昨天,你們兩兄弟回去探望,有這回事麼?”
“嗯,是的。昨天晚上,我和林格在家裏過了一夜。”
“很好,昨晚,你的父親他——說過什麼話沒有?”
“呃,沒有。還和以前一樣,沒什麼不同。對了,他破天荒地準許我和林格喝酒,和他一起喝。”
半城先生聽完林寶晨的話,沒有作聲。
“有什麼不對?”
半城先生頷首沉吟道:“小鬼,你做得對。應該多回去看看你的父親,還有母親。特別是你父親,你可以勸勸他,讓他少喝酒,他的肝和胃都不好,身體狀況令人擔心。”
“可是為什麼我從來都不知道這些?”林寶晨目光炯炯,“昨晚,他不是還好好的?喝完酒,麵色倒還紅潤了不少。”
半城先生從嗓子眼發出奇怪的咕嚕聲,繼而說:“他瞞過了你們,可在我麵前,免不了要現形的。你也不用太擔心,像你父親這樣煙酒不離身的男人,到了這種年紀,大多數都是一樣的。這個事情你可以告訴你的弟弟,但我不建議你這麼做。你明白我的用意吧。”
“當然,就林格那脾氣和倔性子,和父親一模一樣,恐怕他們同性相斥,鬧不好會打起來。”
“是了。我聽你父親說,你們兄弟倆的關係好象不太……不如從前了,是這樣嗎?”
“這個……我也搞不清楚,我們陷入了一種怪圈,我感覺林格總是在排斥我。他比我小了好幾歲,他這個年紀心智都還沒成熟,所以我處處包容他,但怪圈在起作用,我越是包容隱忍,他越不滿意,甚至還有點氣憤,隻是沒有一次罵出口,不,有一次,隻有那一次,除了那一次,平常他都是一個人生悶氣,我看得出來,他生悶氣的時候像個孩子一樣有許多小動作。我想,現在的僵局不是問題,總有一天,我們會彼此理解,到時候自然會好的。”
“你能說出這樣的話就對了,你始終是兄長。可是,你知道,我是個古板的一絲不苟的守舊派——我知道那位受你們尊崇的‘燕尾服先生’就是這麼說我——所以我還是得提醒你一句,我當初邀請你們幫忙的時候,可沒有考慮到你倆兄弟達不到同心協力時的後果。”
“放心吧,先生,”林寶晨說,“在辦正事的時候,我和林格之間什麼矛盾都會擱在一邊,決不至於影響到完成任務的。我們一直都這麼幹。”
“那就好。古人有句話,叫‘兄弟鬩於牆,外禦其侮。’用在你們身上倒貼切。你們調查得如何了?”
“進展不大,但林格跟我說,他已經將傳國璽的資料整理齊備了。至於這奇物與嚴冬師兄的失蹤之間的關係……”
“怎麼?”
“林格……和我還沒有頭緒。”
“不用為難,我隻希望你們盡自己所能。謀事在人,成事在天,你們除了需要足夠紮實的基本功,還需要一點運氣和靈感,而且後者更難得,這些天你們兩個為了我的私事忙東忙西,我心裏很感激。但是不要荒廢了學業,否則我寧可不把你們牽扯進來。”
“知道了,先生。”
“我還有一件事情要告訴你。前兩天,我把給嚴冬的工作地的信寄出去了。對方什麼時候回信我也說不準,甚至杳無音信也有可能。希望這不會對你們有所影響。要記住,你們的目標是傳國璽。”
“這麼說來,林格說對了。”
“林格?他說對了什麼?”
“他讓我把嚴冬僅僅當作一個與傳國璽有過接觸後失蹤的普通人。他說,或許知道嚴冬是個什麼樣的人對我們一點用處也沒有。”
“這是個聰明的小家夥。他知道該怎麼做。”半城先生將林格的名字放在嘴裏反複咀嚼,仿佛林格是一個久聞其名的傳奇人物似的。
“好了,學院裏還有個研討會需要我參加,咱們該說再見了。”半城先生說,“記得以後不要再站在那麼危險的地方。”
“嗯。”林寶晨點點頭,向已經走開的半城先生揮手作別,然後朝著宿舍的方向繼續行走。
沒走幾步,林寶晨就感覺肚子裏湧上來一股酸痛,直抵嗓子眼。他知道自己是餓了。他已經錯過了午餐時間。饑餓感仿佛有一根神經連在大腦皮層上,越想就越餓得厲害。胃對食物的需要極其強烈,有時甚至可以達到令人匪夷所思的地步。林寶晨的腦中不由得浮起餓殍滿地的悚人景象。
走了一陣,那恐怖的景象在腦中總是揮之不去,但不知不覺,林寶晨的饑餓感變輕了,可能是由於有了一種對比,讓他的心理放鬆了對饑餓的焦慮和緊張,從而使生理上得到了快慰。人的生理與心理之存在著微妙的聯係。科學家們從各個側麵對它進行了研究。在凱拉斯學院,有一位老學者在這方麵頗有建樹,可惜早已過世。在學院裏,關於這位老學者有一個公開的秘密。那就是他一生無妻無子,隻有一個學生。林寶晨一直認為凱拉斯學院裏凡是大名鼎鼎的人物,必然是奇異的,他們在某些方麵的個性與常人相悖,是一般人不能理解的。鰥夫就是其中一種表現。比如李叟,比如這位老學者。在那個公開的秘密裏,具離奇色彩的部分就是老學者的那個學生。因為居然沒有人知道他是誰。各種猜測和流言蜚語隨之而出,有的說是當了校長,有的說是一個和尚,莫衷一是。眾說紛紜之後,那個學生終究沒有出現,其實幾乎每一個人都知道,這個謎題的謎底就藏在凱拉斯圖書館的第八十九星座中,可惜誰都得不到。
與此相比,似乎老學者的死更離奇。傳言,在凱拉斯學院官方紀錄上寫的是,他的屍體被發現時是在家中的密室,密室是他日常休息和做研究的所在。另外,屍體周圍的地上全是玄學專著,散亂不堪。老學者最後被醫院認定為事故死亡,死因是慢性汞中毒。這位老學者的死讓人不得不聯想到舉世聞名的物理學家伊薩克•牛頓於1727年的逝世。科學家們推定牛頓的死因也是汞中毒,這與他長期做實驗時喜愛親口嚐各種金屬實驗品有關。慢性汞中毒的症狀是神經紊亂,而牛頓晚年正是飽受精神失常的痛苦,與此同時,他將研究方向從自然科學轉向了神學,後世對這段曆史甚為惋惜。這位老學者的晚年與牛頓驚人的相似,是否有什麼聯係在內呢?
在疑竇叢生的心境中,林寶晨突然摔倒在地,結結實實地摔了個大馬趴。他迅疾地爬起,也來不及看周圍有沒有人,趕忙跑到一叢四季青樹的後麵。他拍拍身上的泥土,那些泥因為剛被雨淋過所以很潮濕,在褲子和手肘上留下了幾塊濃厚的印記。林寶晨窘極了,這才四處掃視,幸好個偏僻的地方,好像沒人注意到他丟臉的失誤。林寶晨竟有些寬慰,但馬上又惴惴不安,心想摔一跤算輕的,這時候想起與半城先生相遇前橫闖馬路的事來,不覺有些後怕。
“哎呀!”林寶晨在腦門上拍了一掌,“這是什麼地方?原來宿舍樓早走過了!”
“看來者一邊走路一邊思考不是什麼好習慣,趁早改了的好。”林寶晨一邊往回走,一邊這樣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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