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高興你這麼說。”
“我不能再跟你聊了。我這就把東西給你。我要你翻譯的像上次一樣那麼出色。再見。”
“等一等。你還是肯定了我的成績,不是嗎——盡管你嘴上不承認。我們已經是貿易夥伴了,能不能先付些定金?”
“我們是朋友。這是你說的。”
“‘友誼是金錢的寵物’——這是我們老家的諺語。”
“不行,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好吧,你可真是精明,我喜歡你的交易方式。”
“明天我再來找你。再見。”
“一路走好。記得明天帶上你的皮夾子。”
“你是誰?”
林寶晨發現黑影是一個穿著暗綠色長袍的少女。少女在林寶晨的詢問中抬起了頭,露出一雙大眼睛與林寶晨對視著。這雙眼睛最先奪取了林寶晨的注意力。他覺得這雙眼睛很熟悉——圓闊的輪廓像一條黑色的帶子,緊緊箍住寶石一樣發出迷人神采的眼球,陷在極深的眼窩中。那一對眸子就像專業的設計師精心設計出來的一樣。在哪裏見過?哦,對了,這是常樂的眼睛。然而又不太像,常樂沒有這麼長的睫毛,眼球裏也沒有這麼濕潤。林寶晨確定眼前的是一個陌生少女。她的臉、身體慢慢從眼睛周圍伸展開,清楚地映在林寶晨的視網膜上。林寶晨發現她的皮膚比平常人黑,但麵龐秀麗,算是個美貌的妙齡女子。可惜她身上的長袍太舊太暗了,將她嚴嚴實實地包裹在裏麵,看上去像一個阿拉伯婦人。
林寶晨見少女沒有回答,又問:“你在幹什麼?”
少女隻顧盯著林寶晨看,眼睛眨了又眨,仿佛要用這雙眼睛來回答似的。
“你會說漢語嗎?那麼……”林寶晨又用英語問道,“你是誰?”
少女還是沒有開口。但她似乎明白了麵前這個男孩的意思,將一直握著的右拳伸到了林寶晨眼前,張開手。一張字條蹦了出來。
林寶晨拿起紙條,看見上麵有一組符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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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本書的代碼,在圖書館裏稱做索取號,依照它就能找到所需的書。
“你是在找這個?”林寶晨看了看陌生少女,說,“跟我來。”
少女愣了一愣,然後立即跟了上去。
林寶晨找到了代碼對應的那本書,是一本畫冊。作者是MauritsCornelisEscher。他努力在大腦裏搜索著,直到確信自己從未聽說過這個名字。他翻開畫冊的第一頁,那是一幅石版畫,作品名叫Magicmirror(魔鏡)。畫麵中間有一麵鏡子,鏡子兩側的桌麵上有對稱的兩隻圓球和兩群小狗,這些小狗都長了尖尖的翅膀。林寶晨覺得這幅畫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怪異在裏麵,隻有不經意的一瞥就讓他感受到了。
可陌生少女閃電似的將畫冊奪過去了,沒讓林寶晨看清楚。她翻開手上的畫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將林寶晨上下打量了一番就離開了。一眨眼的工夫。
“原來是個漂亮的啞巴。”林寶晨小聲嘀咕著,帶著滿肚子的疑惑走出了圖書館,連李叟跟他道別都沒注意到。他覺得那少女的笑容非常美麗。
“這孩子一定生我的氣了。”李叟望著門口說。
林寶晨日記:
東皋薄暮望,徙倚欲何依。
樹樹皆秋色,山山唯落暉。
牧人驅犢返,獵馬帶禽歸。
相顧無相識,長歌懷采薇。
這是唐朝詩人王績的詩——《野望》。我和林格在歸家途中,我隨口將它吟誦出來。我當時不知道為什麼會念出這首詩,我對林格說大概是因為郊區確實比城區更富詩意,容易讓人產生浪漫情懷。林格說,王績可沒有你這麼浪漫,難道你不知道詩中的愁苦?我說,正好,那我明白我為什麼回想起這首詩了。林格聽了之後,一路無話。
我們到家時,隻見到了母親一個人。我們問起父親,母親說他今天一天都沒有出過門,獨自悶在臥室裏生氣。她說,都是因為半城先生。我問她怎麼了。她說,已經有一段時間了。有一次半城先生來做客,中午飯吃得好好的,不知道兩人怎麼就吵起嘴來,你爸爸一生氣還摔了一隻碗,把半城先生也給氣跑了。打那以後,他倆時常鬧些小矛盾,彼此心裏都不愉快。我勸你爸爸既然這樣,不如兩個人暫時不要見麵。可你爸爸不答應,他說有些事情不能躲,必須說個明白才行。他讓我別擔心,說隻是和半城先生有些學術上的分歧罷了。可我看呐,沒這麼簡單。
聽了母親這番話,我想起半城先生在竹樓裏說到父親時三番兩次對我欲言又止的神態,這才稍微有些明白過來。
母親問我為什麼半城先生沒有跟我講這些。我說我也不知道。我想去父親房裏問他,卻被母親攔住。她說父親是不會告訴我的,不要惹他,難得回來一次,就好好吃一頓飯。
母親和我說的這些,林格沒聽到。他一回家就鑽進了自己的小房間。我推門進去時,他正往筆記本上謄抄什麼東西。我讓他和我一起去把父親叫出來,他竟然像沒聽見似的,手裏的動作疾如星馳。很快,他放下筆,甩甩手,注意到了一旁的我,他兩眼發光,把筆記本給我看。我發現他的筆記本上是密密麻麻的一大片文字,無頭無尾,是詞語和短句的堆疊。我問他這是什麼,他回答說是傳國玉璽的故事。他瞪了我一眼,從我手中奪下筆記本,像教書先生那樣給我上起了曆史課——
中國東周末年著作《韓非子》載:楚國人卞和在山中發現一塊美玉,楚文王將其命名為和氏璧。此後,和氏璧經多人之手,輾轉來到趙國,成為趙國國寶。秦國吞並趙國後,和氏璧也落入秦始皇的手中。秦朝建立後,秦始皇將和氏璧雕琢成傳國玉璽,刻上“受命於天,既壽永昌”八個篆字。從此曆朝曆代的封建王朝把這個傳國璽奉為聖物,直到後梁廢唐,後唐滅後梁,後唐皇帝李從珂*而死,傳國玉璽失蹤。
然後到了宋朝宋哲宗年間,民間又發現一枚玉璽,被王室確認為秦朝的傳國玉璽。後來,這枚玉璽被金擄去。
元朝建立後,丞相伯顏得到一枚玉璽,玉璽上有“受命於天,既壽永昌”八個字。
明朝初年,朱元璋派人入漠北,搜尋元順帝逃跑時的路線,但是有沒有找到傳國玉璽卻不為人知。這是傳國璽二度失蹤。從此以後,後金和清都曾宣稱得到過傳國玉璽,但據可靠的曆史考證,幾乎都不屬實。也就是說,自秦朝流傳下來的傳國璽最後一次露麵是在元末明初。
林格的講述裏,遺失了許多朝代,他說他今天隻能查到這一些片斷。傳國璽從無到有,再從有到無,中間經曆了數千年,這數千年裏的王朝更替、邦國興衰是不可能在一下午的時間裏理清楚的——林格這麼跟我解釋。
晚飯時,父親才出來。他望了我和林格一眼,什麼也沒說。對於我和林格回來,他的反應比較冷淡,好像我和林格並沒有從他身邊離開過似的。我不知這算好事還是壞事。
父親素來不準我們喝酒,所以我和林格在學校裏都隻是偶爾秘密地喝。今天的父親有些奇怪,竟然將我們麵前盛滿米飯的碗推開,要求我們和他喝一杯,連母親也不解。父親沒有解釋,說他其實知道我和林格在學院裏喝過酒,他不責怪了。他說我們到了可以做自己喜歡的事的年紀了。
飯後,母親偷偷跟我說,父親或許是和半城先生吵了兩回,受了刺激,腦子裏某根筋通了,所以想明白了。
我幫母親收拾完碗筷,和她坐在飯桌旁聊天。母親說起了最近地震的事。這個在凱拉斯學院也有傳聞,說在某個夜裏地麵突然微微晃動,不少人都感覺到了,但是我和林格以及陳小滿常樂似乎都沒有察覺出來,照舊睡到第二天一大早。母親說,家裏要比學院嚴重些,地震把廚房裏的幾隻瓷杯震落地上摔了個粉碎。當夜,幾十戶人家都跑出來聚在空曠地上,沒一個人敢回屋。我猜,郊區一定離震中更近。
聊了一會兒,我穿過院子,站在院牆外看不遠處的帝居山。我隱隱地聽到了竹林裏小動物咀嚼果實的聲音。我想找林格一塊上山看看,可他很厭煩地說他不想去。他帶著他的筆記本進了父親房裏,我在門外聽見裏麵父親很驚訝地說出了“傳國璽”三個字。
於是我獨自上了帝居山。我很高興山上的一切都沒有改變,竹林和那些高大的落葉喬木,還有秀氣的蕨類植物。我幾乎是閉著眼睛駕輕就熟地踏遍了山上每一條小道和每一塊光滑的大圓石,所有承載過我們小時候的身軀的去處我都毫不費力地將它們找了出來,我甚至在一根竹子旁找到了十幾年前我跑丟的一隻球鞋……
第二天上午。凱拉斯學院學生宿舍。
一張鐵床。上鋪屬於陳小滿,下鋪屬於常樂。今天的天氣不佳,雲層厚而且黑。常樂支起他心愛的小銅爐,插上了一根紫檀香。常樂把它點著,嫋嫋輕煙香像仙境裏的雲絲,優哉遊哉地在有限的空間裏舒展盤桓,又像古人筆下的墨跡,恣意遊走,成詩成畫。不一會,宿舍裏也如同外麵的世界一般,被層層雲霧籠罩住。
陳小滿睜著眼睛,卻隻看到一片黑暗。他幻想自己走入了一個沒有出口的迷宮,四周都是鐵壁銅牆,頭頂上也是。沒有光,也沒有聲音。他以為時間停止了,因為他自己靜止了。直到鼻腔裏猛然噴出一股氣體,他才放下心來。他打了一個噴嚏,證明一切都還在活動著。
陳小滿的噴嚏來源於闖入他呼吸道裏的一縷香。和這一縷香同時進入他的感官世界裏的還有一種聲音,一種滔滔不絕細若蚊蠅的聲音。他聽出,聲音發自常樂的喉嚨。他渾身顫抖著,雙手抓在一團柔軟的東西上,腦門上粘乎乎的全是汗。
“吵死我啦!”陳小滿一把剝掉身上的棉被,露出頭,睜大眼睛怒視常樂。
雙手合十的常樂充耳不聞,閉著眼,一門心思念他的經。
“哎呀,不好,著火了!”陳小滿從床上跳下來,四處尋找火源。
“不要驚慌。“常樂對陳小滿嗤之以鼻,”沒什麼大不了的,不過是我點了一炷香而已。你看,都快滅了。“
“你這個小和尚!”陳小滿氣急敗壞地撚滅了銅爐中的半截檀香,打開窗戶和門,讓它們大開著。
“你幹什麼幹什麼?”常樂向小銅爐撲去,抱在懷裏,“別動我的香爐。”
“我真想砸了它。”陳小滿氣呼呼地往椅子上一坐,手指頭都快戳到常樂的鼻尖了,“有你這麼幹的麼?咳,咳,嗆死我了。”
“我怎麼了?”常樂爭辯道,“我禮佛有什麼不對?”
“你可以找別人來看看,”陳小滿噴出滿嘴的唾沫星子,“知道的當你是信佛教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搞邪教的呢!瞧這滿屋子煙!”
“你對佛不敬,看佛祖怎麼罰你?”
“罰我?是你褻du了佛祖,不是我。罰你才是真的。還有,你嘴裏嘀嘀咕咕什麼呢,一早上沒停過?”
“唵嘛呢叭咪哞。”
陳小滿自忖道:“俺罵你爸你媽?”
“去去去!你懂什麼?”常樂說,“這是六字真言。‘唵’是佛部心,代表智慧;‘嘛呢’是寶部心,代表聚寶;‘叭咪’是蓮花部心,代表純潔;‘哞’是金剛部心,代表……”
“停!這六字真言是釋迦牟尼老先生告訴你的?管什麼用?”
“這……它……”
“它什麼呀?”
“它……它是一句咒語,有……有神奇的力量。”
“有神奇的力量?”陳小滿似笑非笑地說,“那好,你讓我看一看它神奇的力量。譬如說,現在我餓了,你念一遍咒語,我手裏會不會多倆饅頭?”
“簡直是對牛彈琴!”常樂擦拭著他的小銅爐,臉色昏暗。
陳小滿自覺無趣,撇撇嘴,仰頭就睡,很快便發出輕微的鼾聲。
“怎麼跟豬一樣,躺哪兒就睡哪兒。”常樂朝熟睡的陳小滿做了個鬼臉。突然,他靈機一動,一個壞主意又誕生了。
“陳小滿你起來!”常樂真的像對待一頭豬那樣使勁搖晃陳小滿沉重的身軀。
“幹什麼呀?”陳小滿的眼皮像係上了重物似的,閉得緊緊的。
常樂用手拍了一下陳小滿的臉,動作像是打了一個耳光,隻是力道很輕。
“喂!”陳小滿被拍得一驚,終於掀開眼皮,“你這麼凶神惡煞地看著我幹什麼?我欠你錢啦?”
常樂盛氣淩人地說:“你不是要看神奇的力量麼?你不是肚子餓麼?”
“怎麼?”
“你看著,”常樂朝林寶晨的櫥櫃示意,“那裏麵有不少好吃的,都是寶晨平時私藏的零食。現在我給你一個機會,如果你懇求我,我就用咒語打開櫥櫃的鎖,你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別吹……”陳小滿突然把“牛”字咽了回去,他想看看常樂能玩什麼把戲,於是改口道,“行,不過林寶晨回來你可不許告密,說是我吃了它的零食。”
“好,我答應你,你也必須保證,不準說是我打開了鎖。”
“沒問題,”陳小滿說,“用中國人一句成語說,咱倆這叫——狼狽為奸。哈哈哈,開始吧,大師。”
“求我。”
“啊?”
“你求我,我才幹。不求我,我就不念。沒點誠意怎麼行?”
“我對你還需要什麼誠意?我這饑腸轆轆的肚子還不能表明我的誠意?”
“不是對我,是對佛祖,要對佛祖心懷真誠。”
陳小滿氣得咬牙:“你狠!好,我求求你,常樂,不,佛祖,請賜我食物吧。我必以十萬分的真誠供奉你,必讓您的教誨深刻我心。”
“你說的那個是耶和華。”
“好,好,我錯了還不行嗎?給點吃的吧,‘俺罵你爸你媽’。”
常樂氣得直翻白眼,“哼”了一聲,雙手合十在胸前,兩片薄嘴唇靈巧地動著,目視前方,緩緩向林寶晨的櫥櫃走了幾步。突然,他對準櫥櫃上的鎖一指。
常樂得意地向陳小滿拋去一個不屑的眼神,說:“貪吃鬼,去吧。你有口福了。”
“不會吧,這麼神?”陳小滿擦一擦嘴角不由自主留下的饞涎,將一隻顫抖的手伸向常樂為他開啟的美食寶庫。
常樂說得沒錯,鎖被打開了。陳小滿不費吹灰之力就打開了櫥櫃門。他幾乎把頭都塞進去了,像個饕餮似的發出嘩啦啦的尋找聲。
“常樂你敢誑我?”陳小滿在櫥櫃裏悶悶地說,“哪裏有什麼好吃的,分明都是臭鞋子臭襪子,熏得我一點胃口都沒有啦。”
“不可能。”常樂細長的手指間纏繞著一段亮晶晶的白鐵絲,“你再好好找找,看不清楚就用鼻子嗅一嗅。我親眼看見寶晨往裏麵藏了一大包吃食來著。他就當著我的麵。我問他要,他不給,說想吃自己買,求別人沒用。”
“哎呀,我找到了。”陳小滿的興奮之情體現在他那肥碩的後臀尖上,他急衝衝地退出來的樣子活脫像一隻受驚的龍蝦。
“是這個嗎?”陳小滿把一隻彩色盒子捧到常樂麵前。
常樂兩眼發直,隻盯著盒子,不說話。
“你怎麼了?快告訴我,你見到的是不是這隻盒子?”陳小滿急躁如火,不自覺地跺腳。
“不是,他用的是包,不是盒子。我從來沒見過這東西。”常樂一麵說一麵死死盯住彩盒,眼睛就眨都不眨一下,仿佛這盒子有神奇的磁性,能吸走人的魂。“你讓我看一看。”常樂不由分說從陳小滿手裏搶過彩盒,極熟練地摸到了鎖眼和密碼輪。他的兩眉之間擰出了一顆肉團。
陳小滿被常樂的怪異神情唬得怔怔的,竟然脫口而出:“我去把門關上。”他來到門口,不經意地望了一眼外麵的走廊,突然慌了。他看到了走廊盡頭有兩個熟悉的身影正向這邊走來。
“快放回去!他們回來了!”陳小滿回頭喊。
常樂似乎沒有聽到陳小滿的警告,依然站在原來的地方,背朝著門。
“你中邪啦?”陳小滿伸頭往外麵瞧去,隻見那兩個人影越來越近。林寶晨和林格的臉一覽無遺地暴露在走廊的日光燈下。
陳小滿飛一般地把門關緊,一步跨到常樂身前,硬搶了彩盒,扔回櫥櫃裏,再將櫃門鎖上。辦完這一切,幾乎沒有半秒鍾的停留,伴隨著一聲幹淨利落的轉動鑰匙聲,門開了。
林寶晨兩兄弟見到了有些驚惶的陳小滿,還有呆若木雕的常樂。
“你們……回來啦。”陳小滿竭力擠出像抽筋似的笑容。
“今天為什麼這麼熱情?”林格放下隨身攜帶的東西,冷漠地從陳小滿身邊走過,“是不是趁我們不在,幹了不該幹的事?”
“沒有,絕對沒有。”陳小滿兩腮赤紅,“林格你這話太傷人了。想不到,我陳小滿是熱臉貼上了冷屁股。太傷人了。”
“去你的吧。”林寶晨說完再常樂柔軟的耳朵上擰了一把,“這小子怎麼了?被雷劈了?雖說這天陰沉沉的,可我們一路走回來也沒聽見雷聲啊。這是什麼玩意?”
林寶晨發現了套在常樂指頭上的細鐵絲。鐵絲的一端彎成鉤狀。
“你想去釣魚?”
常樂沒來得及回答,被陳小滿一把揪住衣領。陳小滿漲成圓球的胖臉上滿是怒氣:“你敢裝神弄鬼來騙我!看我不收拾你!”
“救命!”常樂怪叫著,奔出了宿舍。陳小滿緊追不舍。
林寶晨和林格默默地整理著各自的東西。陳、常兩人出去後,宿舍安靜下來。
林格隻用了三兩分鍾就收拾妥當,抄起筆記本,對林寶晨說:“昨晚我在爸那裏找到了一些傳國璽的資料,和我已經查到的那些拚湊起來,基本上差不多了,但其中還有一兩個疑點沒有弄清楚,我現在就去小館看看。”
林寶晨想了想,說:“好,咱們分頭行動。我也該去問問我的事了。晚上回來時互相彙報一下。”
林格點點頭,離開宿舍。他迅速地下樓,轉彎,大步奔向凱拉斯圖書館。
在林格經過的花圃旁,有兩個人蹲在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