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卷 第2章 湖邊戲水(2 / 3)

「也就是說,要我趕快去調查嗎?」

對棹砥來說,如果是為了夢寐以求的咒式裝具,他當然也會變得有幹勁。不管那東西會將他和璜特·唐更緊密地栓在一起,還是會變成服從夏洛特的藉口,從根本上來說,他就是喜歡以機士的身分戰鬥。

但是,夏洛特搖了搖頭。

「不是要你趕快去。棹砥,你這樣誤解會讓我很傷腦筋。這次並不是急待解決的案件喔。我希望能在盡可能確保安全的情況下,謹慎再謹慎地調查。」

「真是膽怯耶。」

「這是因為……」

夏洛特看向還無力地癱在沙發上的索妮亞。

她身旁的芙蕾也光是聽到「水中迷宮的調查」就失去了血色。

「光是要在水中戰鬥,我們就會變成這樣。若非有著身為王族的責任心,我自己也想逃走。」

「真是麻煩的一群人呢……」

梨花露出僵硬的笑容。

另一方麵,繪梨花則笑著說:「不會遊泳的話,就用魔法漂浮就好啦。」。如果是能夠一次施展好幾個魔法的她,就是要同時發動數個肉體操作係魔法和念力移動係魔法,也是有可能做到的……在這樣的情況下還有餘裕施展戰鬥魔法的人,在璜特·唐幾乎不存在。王族中最擅長魔法的雅兒菲琳應該勉強才能做到,但聽說即使是她,對遊泳也抱持著抗拒感。

這大概是璜特·唐封閉的一麵所造成的最為不利的事態之一。

「特別令人感到沉痛的是,在第二隻貴族種之戰上,為數不多的擅長遊泳的機士們全都陣亡了。」

第二次出現的貴族種是雄人魚。在那一場戰役之中,和貴族種打得不相上下的第二王子原本是璜特·唐裏少數的遊泳高手……

第二王子和前來當援軍的雅兒菲琳等人的交情非常差。對於潛伏在水中的貴族種雄人魚,雅兒菲琳提議將水汲出,等幹竭後再行戰鬥,但遭到第二王子拒絕。

與其借助她們的幫忙,他寧願一個人作戰。他就這樣獨斷專行地潛入水中戰鬥。

結果,這份過度的自信便害死了他。

「今後,我也想展示在璜特·唐進行水中戰的典型案例。因此,梅露,實驗裝備都準備好了嗎?」

「是,那個包在我身上!」

夏洛特的話鋒轉向亞露露梅露露之後,她就立正敬了禮。

「已經讓侍女們組合好了!」

「……喂,要幹嘛啊?」

讓侍女們去做?這一點更令人感到不安,畢竟是亞露露梅露露的發明物。

「還沒有爆炸過!」

妖精族發明家自信滿滿地挺起胸來。

*

他們全員都在衣服下穿了泳衣,然後來到屋子外頭。

碼頭的船旁邊有一艘沒見過的小舟漂浮著。不對,這個船體看起來就像是把大型金屬桶橫放一樣……

「這是潛水艇!」

亞露露梅露露一臉得意地宣告。

「這種東西是怎麼搬過來這裏的啊?」

「分成幾次用吉普車運過來的。棹砥你們搭的那一台也是,行李箱一半以上都是這東西的零件喔。」

「那個龐大的塊狀物不是食品之類的啊……」

「規格表在這裏。」

棹砥從亞露露梅露露手中接過說明書,大略地瀏覽一遍。

「是雙人座啊。哦,動力可以靠瑪那分解水來獲得。雷達基地和瑪那魚雷前後兩門各有一個……這個以威力來說,不就可以和騎士種怪物戰鬥了嗎?」

「這是因應將來的水中貴族種的對策。」

所以是要防止第二隻貴族種那時候的悲劇嗎?

棹砥了然於心地點點頭……

「要搭潛水艇的,當然是芙蕾和索妮亞殿下吧!」

「咦?」

芙蕾睜大雙眼。

「什、什麼?」

索妮亞露出快要昏厥的表情。

「且、且慢,棹砥!你在發什麼瘋!」

「不是啦,萬一這艘潛水艇沉了,我就可以遊過去救你們啊。」

「啊,屆時我也會幫忙。從外麵!」

梨花立刻插嘴說道。

「說得也是呢。棹砥、梨花還有繪梨花應該在外麵支援才是。」

「那、那麼,對了,夏莉,你搭就好了啊!畢竟你是計劃的立案者,應該要自己負起責任吧。」

「……你就這麼不想進到水裏嗎,姊姊?」

「因為本宮已經被欺負得夠慘了吧?」

索妮亞泫然欲泣地說著,然後抬眸看向棹砥。他拚命忍耐住不禁想要抱緊她用力揉胸部的欲望。

「我姑且是考慮過要和索妮亞姊姊一起搭乘。」

「那、那為何不實行啊?夏莉,你就那麼討厭本宮嗎?」

索妮亞抱住身為她王妹的第四公主,那副醜態怎麼也無法令人聯想到她是璜特·唐的最強公主。

「話說回來,也要進行試航吧,就讓開發者梅露去搭啦。」

亞露露梅露露浮現出滿麵的笑意,那是一個和藹可親的笑容。

隻見她就這樣慢慢後退。仔細一看,便發現冷汗從她臉頰滑落下來。

「我完全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休想逃!」

「為什麼我要做那種危險的事情?」

「我就說了,不要叫人去搭連自己都害怕的東西啦!」

「真愛說笑!這次的安全係數有百分之兩百,很高很高!」

「平常的安全係數隻有百分之百的一半,不對,搞不好連五十都不到……」

亞露露撇過臉去。

「沒辦法了,其中一個位置讓我來搭吧。這樣出事的時候,就可以用形魂變性應付過去……如果是以破壞潛水艇為前提的話。」

棹砥聳聳肩,然後牢牢抓住試圖逃跑的芙蕾的手。

「棹、棹砥!等等,我……」

「和我一起約會吧。」

「我拒絕。」

「別說這麼狠心的話嘛。」

「等一下,棹砥!我還不想死!我想和棹砥共築幸福的家庭啊!我們要生兩個小孩,並且在郊外蓋一棟小小的獨棟房屋……」

「別擔心,要是溺水了,棹砥會救你的。好了,別浪費時間。」

夏洛特盈盈一笑,打開潛水艇的艙口,朝棹砥和芙蕾招了招手。

棹砥感覺自己的身體像是浮起來一樣,忍不住蹬起腳來。他馬上察覺到是夏洛特施展了浮遊魔法。

旁邊的芙蕾也因為腳離地而驚慌不已,用力抱緊了棹砥。豐滿的胸部壓在棹砥的盾上。

「等等,等一下!索妮亞殿下,請救救我!」

索妮亞露出賊笑,抬頭看著芙蕾。

「可別說,你忘記自己剛才出賣本宮的事情喔。」

「放棄吧,芙蕾,你是四麵楚歌了。」

棹砥踏上潛水艇的艙口,抱著芙蕾輕巧地跳了進去。

裏麵既暗又窄。他環視周遭一圈,看到座位配置成一前一後。他將顫抖著縮起身子的芙蕾推進後座。

「那麼,多加小心。」

夏洛特關上頂部的艙口。陽光被擋在外麵,他隻能依賴周遭的電光麵板看身後的芙蕾。隻見芙蕾的牙齒震得格格作響,以顫抖的嗓音像在說夢話似地低喃道:「這裏麵……在搖晃。棹砥,在搖晃。」

「那是因為浮在水上的關係啊。」

咚的一聲,棹砥用腳踢了一下地板,壁麵揚起回響,出乎意料地造成很太的聲響。芙蕾用雙手搗住耳朵,發出壓低的慘叫聲。

「現在看起來好像不會進水。」

他敲著周圍的牆壁,低喃著:「現在看起來是不會啦。」

但是,製造出這艘潛水艇的是亞露露梅露露,不可以疏忽大意。

棹砥遵循剛才瀏覽過的說明書,按下了按鈕。安裝在右邊的擴音器發出刺耳的雜音。

他朝麥克風說話,不一會兒,就聽到了夏洛特的嗓音。

「拘束解除,我們做好準備了。」

棹砥答了聲:「了解。」接著便進入啟動程序。

「擬似乙太回路啟動,瑪那電導機關無異常。芙蕾,雷達拜托你了。」

「嗚、嗚嗚,這裏是芙蕾,雷達和魚雷沒有問題……棹砥,我很想和你一起去遊樂園玩呢。我也想和你在電影院拿著爆米花看電影,哪怕一次也好。還有……」

「為什麼你這麼熱衷於立旗啊……」

「對不起、對不起,芙蕾!為了本宮犧牲吧!」

擴音器傳來索妮亞哭哭啼啼的聲音,還擤了一下鼻子。

「今天真的是糟透了呢,索妮亞小姐。」

梨花那冷冷的吐槽聲混了進來。

「哥哥,千萬要小心。」

「我會,畢竟是令人安心的梅露製品。」

「既然你清楚這一點,那就夠了。」

棹砥發出啟程的信號,握住操縱杆。潛水艇緩緩地沉下去。

「深度五公尺,十公尺……芙蕾,如何?」

「雷達,前方、下方無反應。棹砥,那個,這沒問題……嗎?」

「誰知道呢?」

現在芙蕾應該是使用雷達以五感掌握周圍的狀況。她的嗓音冷靜了下來,大概是憑感覺了解到完全交給棹砥操縱就會很安全吧。

「來到深度二十公尺了。」

「距離水底還有二十公尺。」

依棹砥所知,每沉下十公尺,水壓就會上升一個大氣壓。現在是三個大氣壓。不過,專業潛水員能輕而易舉地潛下三十公尺以上的深度。這種程度應該還不算什麼才對。

「深度三十公尺。」

嘎鏘!傳來不祥的聲響。

接著,響起砰喀砰喀的聲音,像是水壓讓什麼東西凹下去一樣。

「這邊是夏浴特,沒事吧?水麵浮出泡泡了。」

無線機傳出夏洛特緊迫的嗓音,緊接著……

「啊!」

亞露露梅露露發出呆傻的聲音。

「我忘記算進水壓了。」

水猛然從牆壁的縫隙間噴進來,打在棹砥臉上。

「我就知道會這樣。」

棹砥回頭望去,隻見芙蕾沐浴在從兩邊噴進來的水炮之下,眼睛睜得大大的,因為恐懼而僵住。

「要逃出去了喔。」

「咦?咦、咦咦咦?」

後座的芙蕾陷入驚慌狀態之中,棹砥的手指伸進她的嘴裏,硬逼她吃進水棲糖。

「慢、慢著,棹砥,你想做什麼?」

棹砥穿上咒式裝具,拿著原材料卡片,露出一抹賊笑。

「反正牆壁脆弱得連這種程度的水壓也承受不住,我要破壞牆壁逃出去。」

他讓原材料卡片變成了錘子。

*

數分鍾後。

當棹砥抱著芙蕾浮出水麵之後,在場眾人便放心地呼出一口氣。

雖然芙蕾嘴裏含著水棲糖,但她還是虛脫了。繪梨花施展魔法將她撈起來,讓她躺在侍女們周到地準備好的吊床上。棹砥無奈地爬上岸後,試圖逃跑的亞露露梅露露被索妮亞用繩索一圈一圈捆綁起來,吊在旁邊的樹上。

「救救我!給我巧克力!」

「哎呀,這次的缺陷品實在太糟糕了吧。」

「我是照人家說的畫設計圖!」

「製定開發事項的是誰?」

「是我!」

「不能忘記計算水壓吧!」

沒有酌情體諒的餘地。

「夏莉,該拿這家夥怎麼辦?」

「大致上和我想的差不多。棹砥,辛苦你了。我會以此為由,加強對大學的控管。」

「呀啊!又要被校長罵了!」

「潛水艇的製作上牽涉到各院係的技術人員,所以責任被分散開來了。多虧如此,我可以輕鬆追究整個大學的責任,真是太好了。」

她笑著說出了那種陰險的事情。這麼看來,棹砥和芙蕾差點遭遇不測這一點大概也在她的計算之中。

「因此,起初我才會說由我和索妮亞姊姊來搭乘。如果第三公主和第四公主一起卷入這種事態的話,就可以向大學追究更多責任呢……」

「本宮有時候會認真迷惘起來,不知道放任這個妹妹不管到底對不對。」

索妮亞低喃著,除了愣愣的繪梨花以外,其他人都深感痛切地點點頭。

*

夏洛特才剛表示還有幾個實驗案,所有人便一同搖搖頭,所以剩餘的下午時光就變更為玩水了。

「雖然怪物一從迷宮出來,警鈴就立刻會響起,但為了以防萬一,請各位不要太深入湖水中。」

盡管她如此叮囑著,不過以索妮亞為首,在場都是怕水的人。隻能在岸邊用遊泳圈玩水,或是在岸上立起遮陽傘躺著而已。

身為例外的,是住在日本的棹砥、梨花和繪梨花。雖然亞露露梅露露似乎姑且會遊泳,但她現在還是被吊在樹上當蓑衣蟲。

當棹砥正要和梨花、繪梨花一起乘船的時候,夏洛特就說:「棹砥,我想借用一下你的時間。」

她換上和剛才不同的泳衣,胸口的部分大膽地敞開來,隻見她雙手交握在身後,一臉害羞地站在那裏。

「可以教我遊泳嗎,棹砥?我已經不想再害怕同一件事情了。」

「不愧是夏莉,真是一位策士呢。」

身為黑心姊姊的梨花拍了一下手。

*

啪啦啪啦,夏洛特那白皙的腳正拍打著水。

夏洛特讓站在水中的棹砥拉住手,在距離岸邊十多公尺、水深的程度勉強可以踩住腳的地方練習遊泳。她說怕水似乎是真的,當臉碰到水的時候,她就抿緊嘴唇,然後豁出去地用臉拍打水麵。雖然棹砥覺得這樣會弄痛鼻子,但她很認真,所以不能笑她。

沒錯,她很認真。夏洛特·艾蕾因拉拉克·璜特·唐認真至極地在練習遊泳。

「對付水棲貴族種的時候,至少要能當誘餌。我希望能學到這樣的程度。」

看著在換氣的時候說話的少女,怎麼也無法冷漠地對待她。

不過,畢竟是夏洛特。或許她是思索過要如何出擊,棹砥才願意接受之後,才會做出這樣的行動……

他瞥了一眼陸地上。

索妮亞和芙蕾在遮陽傘下麵跺著腳。真的那麼想和棹砥玩的話,明明隻要過來就好了,但她們兩人今天都溺過一次水。看起來對水更感到恐懼了。

不過,若要這麼說的話,夏洛特在潛水艇沉下去的時候也溺過水。

身為機士的金發第四公主,以鍛煉出的體力不斷重複著單調的練習。總之要習慣水。她這麼說著,在被棹砥抓著手的情況下,漸漸往湖泊深處過去。

「出事的時候,就可以變成抱住棹砥的藉口。隻要一這麼想,勇氣就湧了出來。」

她用蒼白的嘴唇這麼說著,然後露出略為僵硬的笑容。

「以本質來說,夏莉也是會不顧一切地往前衝嘛。」

「是啊,我很清楚該耍小伎倆的時候和場合喔。我在心裏下定決定,麵對棹砥要從正麵出擊。特別是索妮亞姊姊有意無意地回避棹砥的現在,正是好機會。」

棹砥微微聳肩代替回答。

夏洛特用力收緊手,像是順便一樣,讓指甲陷入他的手背。

「很痛耶。」

「我就是要你痛,你不要惹得索妮亞姊姊太難過喔。」

「我盡力啦。」

棹砥點點頭,無奈地歎口氣。因為她說了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

*

晚餐是以湖裏捕到的魚和山珍為主。有類似鱒魚魚和鰈魚的魚所做成的香煎料理和涼拌料理、使用當地產的香菇和竹荀的雜炊飯、山菜天婦羅和火烤龍蝦。

還有索妮亞耐不住無聊和煩躁而闖進森林捕來的山豬肉。處事考慮到最後,決定將山豬肉做成中華風的煎炒料理,以及第七機士團傳統的薑汁燒肉,完成了莫名平民的料理。

「原來山豬不是怪物啊。」

梨花一邊小口咬著炒豬肉,一邊歪起了頭。

「因為所謂的怪物,是指天生帶有瑪那的擬似生命體,結構就和召喚魔法一樣。忍者們也用過吧?」

「啊,沒錯,他們召喚了鎧之劍士呢。原來如此,從魔導書誕生出召喚生物,和這個世界到處產生怪物是同一個原理。」

真是敏銳。棹砥失去說明的機會,不禁苦笑起來。

「將亞世界璜特·唐當作掛布型魔法裝置的話,從縫進掛布的魔導書誕生的就是怪物。」

夏洛特說著令人覺得好像聽得懂,又好像聽不懂的話。

「再者,這一帶的山豬比路邊的怪物還要強。但這也很正常吧,若非如此,就會被怪物包圍起來,沒辦法保住性命。」

「……不知道是要當作怪物的威脅被矮化就好,還是要對豬的強度感到驚訝才好,我非常猶豫。」

「豬也並非你能單獨應付的對手,你隻要記得這一點就好。」

用一擊解決掉比怪物還強的豬、而且還用單手將重達數百公斤的巨體搬回來的索妮亞,一邊連同殼喀吱喀吱地嚼著龍蝦,一邊露出自大的態度。

雖然在場有兩位公主,但這頓晚餐顯得相當樸素——用完餐後,梨花告訴棹砥這般感想。

不過,這是因為梨花有「王族料理」的刻板印象。璜特·唐所有王族都是食量大的人,不怎麼喜歡太過奢華的料理。那在戰場上是浪費至極,而且要是將如此經費用於武具的話,自己的生存可能性就可以變得更高。他們全都是這麼想的。

「不過,外交場合也是要聚餐,還是有學過正式的餐桌禮儀。索妮亞殿下也一樣。」

「原來如此,即便是索妮亞小姐也一樣啊。」

想到那個在吃晚餐時表現得無比豪氣的少女,他們便相視而笑。

現在索妮亞不在場。她似乎和夏洛特以及亞露露梅露露一起去開會什麼的,正窩在其他房間裏麵。

「根據傭人所說,今天的料理也是考量到將來要提供給把這裏當作據點的冒險者們喔。」

直到剛才都在和侍女們說話的芙蕾,這時來到他們身邊說道。

「此外,索妮亞殿下之所以會那樣狼吞虎咽,是因為打從心底放鬆下來的關係。最近她和諸侯有很多聚餐,一直不太有時間鬆懈……」

「索妮亞小姐不是最先從王位繼承之爭退出了嗎?」

「她沒有正式宣言。而且『最強者為王』這樣的思想,在貴族的圈子裏仍舊根深蒂固。」

索妮亞是王族裏最厲害的戰士,這是無庸置疑的事實。

隻看純粹的戰鬥能力的話,她是每個人都認同的最強之人。就算隻看戰績,她以單一機士團就擊敗了兩隻貴族種,所以也無可挑剔。

「可是以索妮亞殿下的個性來說,她對於那些湊上來的人應該都冷臉以對吧?」

「不,她聽從我和亞蘭的請求,最近多少會應付一下了。這也是為了解決第七機士團資金不足的問題,必須盡己所能付出才行。」

「早上也提過這件事,就那麼缺少資金嗎?」

「吸收了兩個機士團的幸存者之後,人員比第三貴族種之戰前多了五成。此外,雖說是無可奈何之事,但機士團損失了兩件太陽之金,好像是被某人弄壞的呢。」

「……噢、噢。」

那當然就是棹砥的固有技能·形魂變性害的。

「不僅如此。團員的再次訓練比想像中還費事。最後是以治療※PTSD的名義找來專業的魔術師複健,但我們也花了很大一筆錢……不過,我們也正在讓議會了解這是『今後的典型案例』。」(譯注:指創傷後壓力心理障礙症(Post-traumatic

stress

disorder)。)

「雖然我不是很懂,但總之辛苦了。」

「哥哥,你稍微費點心理解一下吧。」

繪梨花打了個大嗬欠。說起來,她從今天早上就一直跑來跑去的。

「我們先去洗澡,好讓繪梨花睡覺。」

「嗯,就那麼辦吧。我今天也早點睡好了。」

「那我們走了。芙蕾小姐,你要一起洗嗎?」

「不了,我還有點事要和棹砥談。」

對芙蕾行完一禮,梨花和繪梨花就離開餐廳了。

目送她們離開後,棹砥便對芙蕾說:「要散散步嗎?」

璜特·唐這陣子也和日本一樣,持續著悶熱的夏日。

盡管如此,今天有舒爽的風穿過湖泊吹了過來。

從岸上眺望的夜湖,映照在蒼色月光之下,好似有月亮浮於湖上。

棹砥和芙蕾一起在湖畔散步。

「棹砥,你變了。」

「嗯,我之前就想改變。」

對棹砥來說,芙蕾這個少女長久以來都像是他的羅盤一般。他想要成為和她比肩而立的男人,努力要當能夠和她並駕齊驅的人物。他同時擁有日本和這個世界的價值觀,在幼年學校生活時為了不迷失自己,就需要一個可靠的路標。

因為有她,才有現在的自己。

他曾經想過,如果一直一直都能和她一起踏步前進,如果可以什麼都不用思考,一直和她待在同一個地方的話,或許會比現在還幸福得多也說不定。

「我背叛過你和索妮亞殿下一次。但是,你和索妮亞殿下還是願意和我在一起。雖然這當然也是因為把我當作一名有力的機士,但同時,我也察覺到自己對你和索妮亞來說,始終是心靈的支柱。」

發生了黃金周的事情之後,棹砥就知道了這一點。

他曾以為自己已經失去了、斬斷了與璜特·唐之間的線。但他發現這條線比想像中還強韌地殘存著,而且羈絆還變得更深了。

「我坦白問了,你想要我怎麼做?」

「你是要我以一名機士團長的身分回答嗎?」

「不,別把索妮亞殿下列入考量。」

「那麼,好吧。」

芙蕾停下腳步,看著湖泊。她靜靜注視著受到風的吹拂而蕩起微微漣漪的黑色湖麵。不久後,她抬起頭看向棹砥。

「現在立刻就回去,別再回到這個世界了。」

她一臉悲傷地這麼說著,然後搖搖頭。

「我不想再看見你在這個世界受到更多傷害了。」

「你這番話還真任性。」

「是你自己要問的吧?」

「受傷什麼的,不過是家常便飯吧?」

「不是和怪物打鬥所受到的傷。你知道的吧……光是待在這裏,你就已經被卷入宮廷政治當中了。」

「我認為我光是待在這裏,就對索妮亞殿下和夏莉有幫助喔。正因為如此,我才會特地帶梨花過來。」

梨花當然也了解這一點。

不對,說起來,對這次的旅行表現得最起勁的,就是她。

在擬定旅行計畫的時候,棹砥那優秀的妹妹就說了這樣的話。

「哥哥,經過我和母親被綁架的事情後,我才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不管我們願不願意,我們都和璜特·唐連結在一起。既然擺脫不了那個國家的話,那就隻能主動過去處理了吧。」

真是優秀的妹妹。他這麼想著,甚至覺得她當自己的妹妹很可惜。

但是,即使是這樣好過頭的妹妹,對於突如其來的暴力還是無能為力。棹砥一個人沒辦法保護好她和繪梨花,需要更多人的幫助。

他也向第三魔術協會派來的魔術師詢問了這方麵的事情。

那位在協會中居於高位的紅發少女表示:「你可以當作保護梨花和繪梨花對我們來說是一項利益。」雖然她沒有連理由都告訴他,但似乎是對將來的投資。

「等到時機成熟時,梨花就會告訴你。」

聽到她這麼說,梨花便稍微動搖了一下。

棹砥的確察覺到梨花有事瞞著他。恐怕是和上個月初的政變之中,在國王死亡前後所接收到的『預言』有關吧。

從那之後,她偶爾會露出嚴肅的表情沉思起來。就算棹砥不著痕跡地向她套話,她也隻搖搖頭說:「我不清楚。是一種模糊到難以言喻的東西。」看來線索極為薄弱。

那究竟是什麼?是不是有些人已經得到類似提示的東西了?

不知道夏洛特又是如何。她的行動全都帶有某種意義,她總是憑著堅強的意誌行動。

棹砥抬起頭看著芙蕾,接著說道:

「的確,隻要待在這裏,我或許就要因為許多人的方便而受到操弄。但與此同時,或許也會因為我的方便而讓大家受到操弄。所謂的用人與被用,真是密切難分啊……我現在才發現這樣的事情。芙蕾,身為機士團長的你,應該早就知道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