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驚無險,總算小酒性命無憂,武老太措辭狠辣的訓斥完二太太,慣常的倒頭躺下佯裝睡覺,這是她下逐客令的肢體語言。
二太太訕訕的站了會兒,遂回了自己房裏,丫鬟月兒眼尖,發現她手上的燙傷,驚訝:“這是怎麼了?”
二太太沒好氣的:“被貓撓了。”
月兒怎麼看都像是燙傷不像是貓撓的,自作聰明的猜測:“被老太太打了吧?”
啪!二太太甩手給她一嘴巴,月兒本是好心的問候,在她聽來卻是羞辱,怒道:“別以為我能飛上枝頭變鳳凰你就能,你永遠都是奴婢,仗著勳兒寵你就敢胡言亂語,信不信我割了你的舌頭。”
月兒知道她把自己當出氣筒,捂著火燎燎的臉躬身道:“奴婢不敢狗仗人勢,奴婢這就給您拿獾子油。”
二太太哼了聲,望著月兒翻箱倒櫃的背影放言:“料你也不敢,你給我記住,二少奶奶快過門了,她可是出名的潑辣戶,你最好離勳兒遠點,再三更半夜偷偷摸摸幹那些烏七八糟的勾當被閻家大小姐發現,我也救不了你。”
她噗通坐在炕上,又疼又氣。
月兒找到獾子油,黯然佇立少頃,才轉身過來給她塗抹傷處。
武勳推門而入。
月兒見了他更加委屈,克製著才把眼淚憋了回去。
“娘,你的手?”
武勳沒發現月兒的異樣,卻發現母親的傷處。
二太太的臉色灰蒙蒙的,看了眼月兒:“你先出去。”
月兒躬身退出之後,武勳對著母親手上的傷想摸不敢,心痛道:“一定是大娘。”
都知道武老太嗜煙如命,燙傷很容易讓人聯想到她那澄明瓦亮的煙袋鍋。
二太太突然嗚嗚哭了起來,邊哭邊數落:“我要是有個五斤那樣的兒子,誰敢欺負我。”
武勳聽罷轉身就走,被二太太喊住:“你別指望找那個老妖精報仇,你鬥不過她。”
武勳轉身道:“娘,我知道我文不如大哥武不如大哥,但我的孝順不比他少,哪怕給您報仇後我被他們母子殺了,兒子也毫無怨言。”
二太太淒然搖搖頭,又招招手:“你過來。”
武勳退到她身邊,二太太拉住兒子的手,語重心長道:“你要是真想給娘報仇,索性奪了武家的掌門之位。”
這話她不止講過一次,都因為武勳性情怯懦,且和哥哥武勁感情不錯,一再的打消母親的念頭,此時也是:“娘,我和大哥是親兄弟,長幼有別,我不能作出對不起大哥的事。”
二太太甩開他的手:“你不能做主武家怎麼給娘報仇,你找他們母子拚命,誰來給娘養老送終。”
武勳低垂著腦袋,他惱恨武老太虐待母親,也為此大著膽子頂撞過武老太多次,念在武勁對他平素非常疼愛,更因為武勁經常袒護二太太,所以他不想手足相殘,書本上現實中手足相殘的例子太多,他沒那麼殘忍,所以對母親的心意仍舊有些抵觸。
二太太麵對兒子的怯懦哀慟不已,伸出胳膊給武勳看:“這裏、這裏、這裏都被那個老妖精掐過擰過扯過,在她娘家之時家她是主子我是仆,到了武家她仍舊是主子我仍舊是仆,等她百年之後她兒子是主子你是仆,我們母子何時才有出頭之日。”
武勳鼓起腮幫子,一拳打在炕上,粗重的喘氣卻不知該如何安慰母親。
二太太又道:“一山不容二虎,你真以為五斤隻知道吃喝嫖賭嗎?他鬼精呢,不信你去問問他咱家有多少畝旱田多少畝水田,店鋪多少夥計多少奴婢多少,每年糧食入庫多少錢財進賬多少,全家一年用度多少,往錢莊存入多少,珠寶玉器多少,房屋多少,馬匹多少耕牛多少,太多太多東西你去問問,假如他不知道,娘再也不提爭主之事,假如他知道,這說明什麼?說明他在裝瘋賣傻,對你的好也是虛情假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