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九 走進刀帝穀(1)(3 / 3)

但她隻能遏住、抑住毒藥藥性發作,還沒有化解之法。

瑜珈術中有一門“陀羅多尼轉毒大輪術”,但以她的功力還隻以減弱毒性,要想化解,尚嫌不足。

黃昏。楊青兒把姐姐蘇我赤櫻叫了出去。

兩人出去了許久,也沒見回來。

姐姐,楊青兒他叫你出去說什麼呢?

伊豆豆悵看西天夕照如胭脂淒豔,忽心一動,向楊青兒、蘇我赤櫻所走的方向掠去。

十六

“大哥,快說出你的主意!”

“酒瘋”諸舞天這樣催道。

“劍狂”蓋九地悠悠道:

“我的主意是我數一、二、三,如這位楊大刀客還不說出寶車的下落,我們就剝掉這大美人的一層衣服。好在現在這季節,這位蘇我小姐衣服並不多,不過兩三層吧!古來傳有英雄救美人的故事,看這回楊‘英雄’是否肯救美人?”

“這主意好,大哥你快數、快數······”

“一,”蓋九地數道。

楊青兒冷冷道:“‘劍狂’,我原以為你是一個人物,想不到原來隻會欺負女人!早知如此還不如剛才一刀殺了幹淨!”

“二,”蓋九地目中冷笑著看了一眼楊青兒,報著數。

蘇我赤櫻平靜如故,淡淡地道:

“‘劍狂’‘酒瘋’,你們如堅持這樣做,不過是辱你們的母親、姐妹。”

“三!”蓋九地報道。

隨他這“三”字數字一出,諸舞天怪叫一聲,上前去剝蘇我赤櫻衣服!

但蓋九地的劍比諸舞天的爪子還快,隻見劍光一耀,如匹練閃過

蘇我赤櫻外麵一件豆青色的衣衫已隨劍收而緩緩飄落地上。

楊青兒睜圓了眼睛,待要撲出,無奈蓋九地的劍已回到了他頸上。

“你不會有機會的!”

“劍狂”蓋九地冷笑:

“你如想阻我救她,我便一劍殺了她!”

“你想怎樣?”楊青兒目光變得異常鎮定、冷靜。

“還是那句老話:告訴我寶車藏的地方7。”

“告訴你又如何?”

“我們走。”蓋九地道。

“我們難道不要······”諸舞天望向蘇我赤櫻。

“不要。”蓋九地斬釘截鐵地道,“女人禍水,我們如帶了兩個女人走,那就真是瘋了,活到了頭!”

“好,我答······”

楊青兒正要說“應”,蘇我赤櫻大聲道:

“不行,寶車本是小妹的聘禮,我們無權處······”

蘇我赤櫻話未畢,蓋九地劍光一閃

蘇我赤櫻頭上原先梳得一絲不亂的菩薩髻頓被挑斷束發,一頭黑亮的秀發瀑布般披掩下來。

蘇我赤櫻臉上因緊張、恐懼抑或激動,頓變成一片雪白,然後

像桃花一樣漸漸湧出一朵紅暈。

嬌美的紅暈。

十七

“大哥······”“酒瘋”諸舞天呻吟般地叫了一聲。

他的目光中在燃燒著瘋意的欲望。

蓋九地臉變得鐵青起來。

他望向楊青兒:“我再給你一次機會!”

“一!”蓋九地報道。

“二!”蓋九地報第二聲時,臉上也興起一股興奮之色。

“三······”

這“三”字一出,蓋九地頓一劍劃了出去!

這次蓋九地的劍沒有再像第一次那樣“剝”下一層衣裳來。

他收回的多了一片殷紅

他的劍意外地刺進了一個人的軀體!

就在這時,“酒瘋”諸舞天發出一聲慘叫!

蓋九地不由回頭。

蓋九地回頭時,他咽喉頓覺一涼、一麻、一痛!

蓋九地的咽喉上陡多了一把短刀!

刀,刺穿了蓋九地的咽喉!

而這時

楊青兒抱著蘇我赤櫻,衝出了十幾步之遠!

楊青兒的背上衣衫裂了一個大口子,血,映紅了一片······

“瘋狂二魔”死於“快刀”小楊之手。

“酒瘋”諸舞天胸中“快刀”楊青兒“鐵馬蹬山腳”,被震碎五髒,吐血而亡。

“劍狂”蓋九地中“快刀”楊青兒飛刀貫喉之擊,碎喉核,氣絕。

目擊者:“百毒門”兩大長老紅鼻龍公與丁陀榮。

(後丁陀榮亦死於“奪寶車”之役。〉

這是五十年後,武林巨著《紅羊劫紀實卷八·武林逆橫始末紀事》中關於“邪派”“瘋狂二魔”條目下的記錄。

“我姓水,叫水明月······”

妙偷伊豆豆被迫站住。

攔住她的兩個身上穿著花花綠綠衣服、肩上搭著兩隻麻袋的異人。

他們的打扮像丐幫弟子。

但他們神情中透著一種說不出的陰森、邪惡之氣。

他們一人獨目,一人則駝背。

在他們身後,在夕照的暮靄中,竟翻騰著一陣閃著瑰麗七彩之色的煙雲水霧來。

這兩人隨手一揚,便打出七八件暗器來

三四條在空中夭矯變化怒飛的小青蛇。

兩隻血蝙蝠。

兩尾急飛的蜈蚣。

妙偷伊豆豆識得,如硬向前闖,闖進那片瑰麗奇豔的霧氣裏,便要中“桃花瘴”了!

這兩人,分明是江湖五大邪派幫會中的“百毒門”弟子。

看他們出手,還多半是“百毒門”中身份不低的尚手。

“你們是百毒門的人?”伊豆豆喝道。

“姑娘不虧是妙偷,猜得一點也不錯。”那獨目的人道,“百毒門林金手、麻沙想請姑娘跟著走一趟。”

“我再考慮考慮。”伊豆豆見自己判斷無誤,頓冷靜下來,予以周旋。

這百毒門號稱能下百毒,每人身上都帶著兩三種毒蟲毒物,自己武功聊近於無,所知的下毒手法在百毒門高手前不值一談,得想法脫身才是!

伊豆豆正在考慮對策,那駝子麻沙不耐煩地叫道:“還考慮什麼,你不走,我們要用強了!”

獨目的林金手邪邪一笑:“先叫她見識一下爺們的手段也好!”

他含指口中,發出了一聲厲嘯。

三四條小青蛇本來落地後盤在地上的,聞到嘯聲後頓身子一弓彈起,像怒箭般射向伊豆豆。

伊豆豆見狀,不由花容失色,叫道:“快收快收,我走就是!”

林金手聞言得意地吹了一聲呼哨。

小青蛇頓身子一軟,落在地上。

駝子麻沙惡聲惡氣地吼道:“快走快走,否則我也叫血蝙蝠與蜈蚣來咬來了!”

伊豆豆無奈地歎口氣道“好,我走,我······走!”

她正要舉步跟兩人走,忽眼睛一亮,目露喜色,急喊道:“小楊,快來救我!”

小楊?“快刀”小楊?“快刀”楊青兒來了?

獨目林金手、駝子麻沙不由俱一驚,向背後望去。兩人一回頭,伊豆豆雙足一點,頓如燕子穿雲,掠了出去。

她必須逃。

伊豆豆這一逃,差點撞向一個人。

一個坐在半空中一棵大樹橫枝上的人。

那人正無巧不巧地跳下。

而伊豆豆正往上掠去。

伊豆豆眼看撞在那人懷裏。

那人頓肩頭一塌、人往右閃了三尺。

伊豆豆也身子一折,斜向旁飛落。

“好漂亮的一招‘燕折飛’身法!”

那人大笑道。

伊豆豆聽著那人大笑聲,覺得那人笑得好豪邁、明朗、響亮。

聞聲知人。這人該是個名門正派中人!

她不由向那人望去,隻見那人一身材高大,淡金的臉皮。粗眉大眼。一身灰衫,打著倒趕浪的綁腿,腳上著一雙麻耳草鞋。

那人手大,腳大,提了個長形包裹。

那人見伊豆豆看他,笑道:“伊姑娘別來無恙?”

伊豆豆喜道:“是你!”

她頓想起了浙東道上,與“快刀”楊青兒並肩在“英雄樓”浴血鬥“瞽目神劍”孟三更的日子。

想起了那些與楊青兒相處的日子。

她忽覺得有些心酸。

“伊豆豆拜見前輩!”

她借這一拜之機,使自己盈眶的熱淚不致流下。

不知為什麼,見了這人,她有一種受委屈的孩子見了長輩的感覺。

這人正是過去在“英雄酒樓”上手到擒來製住“蛇心笑彌陀”鄒林(也就是“英雄酒樓”樓主莫英雄)的阿華的師叔。

那個打鐵的阿華的師叔。

身為“百毒門”長老,竟被一個難得行走江湖的女子騙了!

林金手、麻沙俱大怒。

兩人奔來,左右一抄,欲抓伊豆豆。

“站住!”阿華的師叔喝道,“以‘百毒門’長老的身份,竟以二欺一,不怕江湖上笑話?”

駝子麻沙眼一瞪,叫道:“你是誰?竟敢管‘百毒門’的閑事?”

阿華的師叔淡淡道:

“我是誰,我給你一樣東西,你們回去問彭長生吧!”

阿華的師叔隨即取出一物屈指彈出。

那物件頓化一道烏光射向駝子麻沙。

駝子麻沙身子一躍而出,雙手探中、食兩指以“金蠍手”捉向來物。

他的“金蠍手”苦練三十多年,乃是“百毒門”武功一絕,能剪石筍成寸斷,還曾把在雲南稱雄的“五毒教”堂主莫哈的“曲蠖鐵尺”給一剪兩截!

但他以“金蠍手”剪向來物,隻覺此物奇堅,堅逾精鐵,竟紋絲不動!

而此物上的一股大力傳出,頓把他雙手中、食兩指齊齊震斷。

駝子麻沙不但中、食兩指俱碎,且還覺一股火辣辣而癢的刺痛的感覺正由指、掌往肘、臂、肩上急傳!

“有毒!”駝子麻沙大驚,急以“封血大法”閉住兩臂血脈。

“彈指神通!”獨目人林金手見阿華的師叔所施武功,驚叫道。

他目光落到駝子麻沙的手上,不由更驚:

“‘一心百毒令’令牌!這是我們‘百毒門’門主令牌,一向有彭門主執掌的,怎會到了你的手上?”

阿華的師叔臉上一寒,沉聲道:

“百毒門門主令牌在此,你們還不下跪?”

林金手、麻沙聞言不由跪了下去:“百毒門弟子林金手、麻沙跪拜門主令牌。”

“百毒門門規第三條是什麼?”阿華的師叔問。

“有門主令牌者,即為門主。不聽門主令者,甘受門主五毒大刑。”

林金手、麻沙念到這裏,一想到門中“五毒大刑”之慘,不由臉色變得一片蒼白,冷汗也冒了出來。

“好,我現在令你們收了毒物、毒瘴,滾到二十裏外土地廟,彭長生身邊去。”

“如再見到你們,休怪我辣手無情!”

吳婆娑布了一個奇陣,練一種奇功。

她按孔明六曜星法布內陣。

又以十二次布外陣。

練甲乙經神術。

孔明六曜星,又稱小六王。

《書林廣記》所載六曜名稱是:

大安留流速喜赤口小吉空亡

《大離書》所記,略有變化。至後來,六曜演變如下次序:先勝、友引、先負、佛滅、大安、赤口。

十二次是把黃道附近一周天按照由西向東的方向,分為十二個等分,叫做“十二次”。每次都有二十八宿中的某些星宿作標誌。其十二次分別如下:星記、玄枵、諏訾、降婁、大梁、實沈、鶉首、鶉火、鶉尾、壽星、大火、析木。其中星記對的星宿是鬥牛女,玄枵是女虛危,諏訾是危室壁奎。而鶉首乃是井鬼柳。

這些星相曆學,在幽冥教的《幽冥寶典》中,以“幽冥步鬥布雷術”及本命殺、暗劍、五黃殺等九星凶吉排布,組成了一個令人莫測的奇陣。

甲乙經神術是由《甲乙經》化出的神術奇功。

甲乙經為魏晉儒醫皇甫謐所創著,詳載人身六百四十九個經穴的部位和主治疾病,針刺分寸、艾炙次數、闡述髒腑、經絡之學。

幽冥教按道家逐日人神所在、天幹地支十二時神所在,以金針刺穴激發內力,練就甲乙經神術。

一個灰衣老人、一個瘦削如竹竿的老人和五、六個快刀莊弟子向吳婆娑消失的那間閣樓中摸去。

樓道曲廊裏變得很灰暗。

曲道裏點了三四十支手臂粗的白燭,紅燭。

燭在凳上。

凳或橫或豎或斜,或搭成八字,或連成曲尺,或長橋,或三橫如乾。

這些凳顯然在這長道裏構成了一個陣法。

“是一個陣法。”原不怕道。

“我在前,你在後,中間是張甲李乙王丙趙丁董戊薛已。”巴蓋天亮刀道。

一行人入陣。

眾人一入陣,走七八步,忽聽一陣怪風從長廊盡頭吹來,風中有八九十二三隻尖厲的鐵哨子在輕哨。

哨子薄如鬼怨。

眾人繼續前行。

忽一人身子一晃,無聲倒了下去。

“怎麼啦?”後麵一人馬上上前扶住。

“不知為什麼,我忽感到頭暈。”

再行數步前麵六隻燭火忽變暗、火苗變藍、變綠、並發“呼呼呼”的吐火聲。

忽然有一群物事黑乎乎地從空中向領頭的巴蓋天打來!

“殺!”巴蓋天一刀劈出。

一股血飛濺空中,並伴有“吱吱”鬼叫。

劈死的乃七八隻蝙蝠。

巴蓋天的臉頓難看之極

以刀帝穀列名弟子的身份竟揮刀殺的僅是幾隻蝙蝠!

“把凳移到兩邊。”原不怕道。

吳婆娑和身體四周點七七四十九支紅燭。

吳婆娑瞑目正坐。

吳婆娑雙手如天女起舞。

雙手舞動翩躚之中,把一支支金針紮入自己的死穴。

這舞動的手是天鵝的頸項,是孔雀的臻首,是遊動的靈蛇,是金魚的擺尾,是光明與黑暗交媾而生的美的動像,是鷹隼長空的倏然一撲、撲食奔兔的生命與死亡的力的合奏。

吳婆娑靜止不動。

她雙手結法印。

她端莊秀麗如菩薩。

吳婆娑前麵案上,尚餘金針為七星北鬥之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