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她的豔烈的眼神!
因為她的喜怒無常!
兩人甚至打趣說,如果年輕二十歲,即使做伊豆豆的跟班被她責罵乃至鞭打也願意!
原六可不是他那俠烈、正直的兒子原小將軍!
“一槍驚千裏”原小將軍原風雲錚錚男兒,不好色,不貪財,不圖名,不為叛將淳於無禁所收買,力阻淳於無禁謀反,被淳於無禁所殺!那一戰雖戰敗陣亡,但俠烈之風,凜然氣節,令人肅然起敬!
原六原六爺則既愛財又戀色。
他甘為快刀莊做砌牆,三十年不出江湖,連兒子被殺也不管,就為了敖十二師弟能給他提供金子與女人。
原六會不會色膽包天,利令智昏,為了獨得寶車與美女,而作出非份之事?
如果原六對妙偷強暴,來個霸王硬開弓······?
那就先殺掉他!
殺了他,取而代之······
巴蓋天在飛掠向老棧時腦子中盡掠過上述念頭。
他在飛撲向老棧時,已亮出了刀。
袖中刀!
“八麵威風”的巴八爺巴蓋天的“八麵威風”魚鱗紫金刀,那是專門對付一般武林名家的。
對付原六,他覺得最合適的兵器是短兵器!
“一寸短,一寸險。”
短兵相接,無法弄巧、耍滑、抵擋,才有可能殺得死原六這個圓滑、狡搰的狐狸!
白了尾巴的老狐狸!
九
老棧。
老客棧。
老貨棧。
這間築在濱湖小集湖畔路口小集中心的棧房,既供客住,又備堆貨,兼飼騾馬。
這小集雖小,卻是這湖邊重要的水陸碼頭之一。
正因如此,這集上唯一的棧房,樓上樓下合有三十多間房屋倉儲。
三樓上,還專備了三四間雅一點的小閣樓,供貴客、女客住的。
棧名聚福。
閣樓名風。
風樓上,就住著妙偷伊豆豆、蘇我赤櫻與“玉笛魔女”吳婆娑! 〃
但巴蓋天掠上樓看時,妙偷伊豆豆不見了!
不但妙偷伊豆豆不見,便連“玉笛魔女”吳婆娑也失去了蹤影!
巴蓋天見狀,一驚,但欲掠下去找人。
但他忽不動了
一隻手搭在了他肩上。
一隻手搭在他肩上,正好把大拇指對準了他耳後“翳風”“完骨”二穴,中、食、無名三指分扣“肩井”“缺盆”“巨骨”三穴。
這隻手此時如要廢巴蓋天武功、取巴蓋天性命,易如探囊!
生命交關,巴蓋天隻好/隻有/隻能不動!
是誰,製住了巴蓋天呢?
他(她)是誌在殺?還是其他······?
巴蓋天的身子,開始發抖起來。
十
“瘋狂二魔”是當年邪派高人“天絕武癡”裴神通的兩大弟子
“酒瘋”諸舞天。
“劍狂”蓋九地。
“酒瘋”諸舞天喝酒即醉,醉必發瘋,瘋則歌,歌且舞!
而他這一舞則舞出一套空前絕後的“魔步瘋殺舞”。
據說在“魔步瘋殺舞”的“十三瘋”中,“悲瘋七抓”殺人神功之精妙,已到爪功的化境!
“劍狂”蓋九地則逢劍則哭,遇刀即笑。哭則哭劍器所持非人,如哀良臣之隨暴君、名琴之落匠手、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劍狂哭過之後即殺人、奪劍。
“劍狂”自稱其癡於劍術之誠心一意,天下第一;其酷愛武學之熱忱,世上無雙。
“劍狂”已殺名劍客四十七人,奪名劍十一口。
“劍狂”遇刀即笑。
因為他認為劍是百兵之君,刀則為百兵之帥,而人們“劍、刀”連稱,偏把“刀”放在“劍”麵前稱“刀劍”,顯然不對,可笑
笑話!笑話!!刀算什麼,竟排在劍前麵?
老子要折辱、笑話天下所有使刀的刀客!
老子要讓刀客們出盡醜相,讓他們下一輩子一定學劍,而不習刀!
據說“劍狂”蓋九地已折辱天下用刀名手一百四十九人,毀名刀十七把,斷寶刀二十二柄,殺著名刀客三名。
其中被殺的刀客第一名就是“五虎斷門刀”彭家的長老“出林虎”彭罡。
據說“劍狂”蓋九地所遇的劍士劍術越高他越傷心,因為每一次惡戰都要殺得“劍狂”吐血、流血。
而遇到刀客刀術越高,他越高興,每一次對敵破刀,總要對敗陣的刀客想一些新鮮而刺激的取笑取樂、羞辱的主意。有些主意簡直匪夷所思、空前絕後。
這次不知怎地,“瘋狂二魔”竟找上了“快刀”小楊!
十一
一個披著亂發的、鶉衣百結的老丐,腰係一隻鐵鑄的、扁扁的酒葫蘆,嗬嗬瘋笑,攔路而坐,擋住了楊青兒與蘇我赤櫻的退路。
一個身材高大、身披一件寫滿龍飛鳳舞狂草的白綢大氅的銀須老人,顏麵如鐵,雙目赤如閃電,仰天狂笑,笑聲如雷,直笑得群鷗尖叫、亂飛,身旁荻葦起伏如怒潮,荻花撲天,狂舞!
老人的白綢大氅,前襟左右幅上書道:
“前不見古人,”
“後不見來者!”
老人背後整幅白綢則書一副對聯道:
“天下劍悉備於吾,問東西南北中誰是劍狂?答曰:昆侖蓋九地是矣!”
“世上刀俱不足道,看刹刀瓦刀屠刀鏟刀鬼頭大刀,有甚氣象?批雲:聊供役使而已!”
下麵橫批道:“非吾不知對也,刀如何對得起劍?能狂則狂,要殺就殺,作人當如此才痛快!”
老人披發仗劍,劍長六尺!
“為何要擋道?”
楊青兒淡淡道。
他雖淡淡道來,但聲音自蓋過了“瘋狂二魔”的瘋笑狂笑。
“酒瘋”諸舞天不由一愣,他原笑得眯成縫的眼一睜,精光四射,開口道:
“有意思,老夫要喝酒了!”
“劍狂”蓋九地則一怔,陰陰地,森森地盯了楊青兒一眼,沉聲道:
“好!這才有點味道!”
“為什麼要擋你的道?”
“因為我們的嗜好。”
諸舞天道:“我喝酒!”
蓋九地道:“我練劍!”
諸舞天道:“我喝酒要喝個三山五嶽倒為輕四海九州任我遊我要喝他個一醉方休直喝遍天下名酒五花馬千金襲佳肴美女玉堂高坐七情六欲且發泄個夠!”
蓋九地道:“我練劍要練個一舞劍器動四方一劍光寒十四洲我要練他個天下獨尊才罷休直使遍世上名劍打遍天下名家,讓武當派鐵劍門昆侖峨嵋天山點蒼崆峒青城各大劍派俱由我支使著走!”
“喝酒要花錢。喝酒要有情趣。黃澄澄的金子,白生生的美人,暈乎乎的好酒······”“酒瘋”諸舞天舉起葫蘆開始灌酒,“你說,我為什麼攔住你?”
“窮文富武。我一生習劍嗜劍成狂,不治生產。購名劍要用錢,鑄寶劍要花錢,東遊西蕩南行北往奪劍殺人見刀羞刀,許多麻煩事來了要花錢!而要成就生前身後事更要花錢。這次我找上你,一是看中你的刀,二便是看中你的錢!”
這是“劍狂”蓋九地在說。
蓋九地說至此,頓了一頓,幽幽道:
“一個人如沒有錢,再狂也狂不起來!如狂也隻是嗬祖罵佛、文呀詩的發些狂論說些狂話發些狂想罷了!有錢人的狂才叫狂!盡管是喪心病狂、狂妄無知、狂橫無理!我‘劍狂’若不是有一幫人手仗著我的名頭巧取豪奪、劫富不濟貧,哪能狂得起來?便真有天大的本領,也不能橫行天下!”
“你找錯人了!”
楊青兒道。
楊青兒打量著“瘋狂二魔”道:“我的刀隻不過是一把無名鐵刀,我也無錢。如那輛寶車真是我的,我早拱手相讓了!”
“嗬嗬嗬嗬······”“酒瘋”諸舞天喝了酒後開始瘋笑。
他一把扯下鐵葫蘆搖了搖隨後隨手拋向後麵。
鐵葫蘆無巧不巧地掛在了他身後一塊巨石石縫裏扭曲長出的怪柏枯枝上。
他張口吐著長長的酒氣,人也搖搖晃晃起來。
他醉眼朦朧地也著楊青兒,大著舌頭粗聲嘎氣地道:
“跟我們瘋子狂人是沒理講的。”
我們找上你,就算你倒黴!
“大哥,還囉嗦個什麼勁?動手吧!”
十二
“劍狂”蓋九地眉一動,劍已出鞘:
“我來對付男的,你且看住這女的!”
“你隻是看著這女的,不讓她走;別拿你的鬼爪子碰她!”
蓋九地對諸舞天冷冷道:“你敢碰她,我就剁下你的爪子!”
“是是,我不碰就是了!”諸舞天道,“她要逃,我便殺!”
“也不許殺!”蓋九地眼一厲,“隻許攔,攔住她!她若一死,寶車就完了!”
“好,我跳舞!”
諸舞天道。
“劍狂”蓋九地然後向“快刀”楊青兒抱劍道:
“請!請君拔刀!”
十三
巴蓋天還在抖。
“巴八,別抖了!”
“你的‘抖抖神功’已使我要封穴也封不住你的穴道了!”
這人一說,巴蓋天便真的不抖了。
巴蓋天不抖,這人也收回了他的手笑道:
“你拿著刀凶巴巴的做什麼?是想殺妙偷還是魔女,抑或想持刀強暴?”
“人都不見了。”巴蓋天收刀,眼神卻分外犀利地注視著來人:
“我找你,你剛才到哪裏去了?”
他問的人赫然是剛才失蹤的原六原不怕!
原不怕詭秘地笑了一笑,目中卻發出綠光來:
“妙偷伊豆豆比我們想像的要厲害得多!‘玉笛魔女’吳婆娑也不簡單。”
“我剛才追蹤妙偷去的。她帶了我在集子口轉了幾個圈後忽向集外林子飛去,我隨著撲進林子,連撲東、南、北三個方向都沒逮到她影蹤,估計是奔你西北角方向來的,你難道沒有發現?而我潛回老棧,發現吳婆娑也行蹤詭秘起來,她似是在練一種魔功或擺一個魔陣······”
“當今之計,”原不怕道,“既然敖斷雁已被製住,快刀莊便是你我兩人的了。合上百毒門的勢力,應能罩得下‘快刀’小楊與這一幹人了!老八,在集外可聽到什麼動靜?”
巴蓋天道:“伊豆豆可能出了集向西北方向去的,我在練功時似覺有人向集外閃出去。楊青兒與蘇我赤櫻出集外後,似有瘋笑之聲與打鬥聲隱約傳來莫非是······”
“一定是前兩天看到過的兩個老怪物也盯上‘快刀’小楊了!”原不怕判斷。
“你是說‘瘋狂二魔’?”
“除了這對瘋子狂人,還會是誰?”
“那我們······”巴蓋天問。
“蜘蛛吃飛蟲,會飛到外麵去嗎?”原不怕反問。
“不會,它坐在家中織網布陣。”
“那我們就是蜘蛛。”
原不怕答道。
十四
“劍狂”蓋九地一劍比一劍狂。
在“劍狂”麵前,“快刀”小楊隻是退,退,退。
“劍狂”使到第六十四招。
楊青兒忽進。
楊青兒搶進“劍狂”的劍網中,刀一亮,抵在“劍狂”蓋九地的咽喉上。
楊青兒笑道:“誌遠者生計拙,意狂者心易浮。所謂誌大才疏,驕兵必敗,狂則易空。劍狂的劍,狂則狂矣,但尚欠了一分精到!”
蓋九地紅著眼不服地叫道:“不對不對!你這不是刀法!”
楊青兒道:“我用刀,使的怎會不是刀法?”
蓋九地道:“你不沾,不格,不劈,哪有刀法的‘刀如猛虎’之神?用的明明是‘不沾青,入紅門’的劍術。”
楊青兒道:“劍即是刀,刀即是劍。想不到‘劍狂’心中還存刀劍之念,俗了,俗了!”
蓋九地眼陡一亮,叫道:“好!”
“好!”蓋九地一叫道:“我的劍又來了!”
他一搖頭,頷下一部銀須急卷,卷格楊青兒腕中之刀!
與此同時,蓋九地左袖一抖,抖得筆直如劍,直射楊青兒麵門!
隨後,蓋九地腰微向左擰,右手長劍橫掃,一招“席卷天下”,劍掃楊青兒之腰。
這三招一出,楊青兒不虞有此,原先的招式已老,無法再變,便隻好拔地而起,遠遠躍後。
楊青兒躍後剛剛落下,“酒瘋”諸舞天一躍而起,雙手箕張,從背後扣住楊青兒腰眼大穴。
“酒瘋”諸舞天嗬嗬笑道:“我也是劍。我這叫‘暗劍傷人’!”
楊青兒雙臂一振,一鼓氣震開諸舞天從背後抱住的身子,剛要反攻,眼前白光一耀,一口長劍已定在頸旁:
那是“劍狂”蓋九地出的劍。
蓋九地冷笑道:“我也給你一個教訓:對敵人仁慈,即是跟自己殘酷!把武功教會對手,就是和自己作對!”
“楊青兒,現在該告訴我,你把寶車藏在哪裏了?”
“在我心中。”楊青兒答道。
“什麼?”諸舞天聞言臉色一陰,舉拳便欲向楊青兒拍下。
他使的是“瘋狼掌”!
一掌碎石、力沉千斤的“瘋狼掌”!
諸舞天一掌拍下,忽縮手躍開:
一口明晃晃的劍正指著他拍下的掌心。
諸舞天大怒,叫道:“大哥,你······”
蓋九地一收劍,淡淡道:“這人剛才教過我劍法,殺之不義。”
諸舞天仰天大笑:“笑話!笑話!我與你相識相伴幾十年,你殺人又何嚐講過仁不仁,義不義?”
蓋九地道:“這人既敗在我的劍下,這人又是使刀的,我為什麼不能對他講一回仁義,不殺他?”
“我不殺他,因為我想逗逗他!我忽覺得逗樂總比殺人讓人開心些!”
“況且,也許我一逗樂,他說不定就說出寶車的秘密了。”
“大哥,怎麼個逗樂法?”諸舞天頓眉開眼笑起來。
“劍狂”蓋九地不說話。
他冷冷一笑,把目光轉向一個人
蘇、我、赤、櫻!
十五
妙偷伊豆豆以一流的輕功身法飛出了集口。
她專習輕功、瑜珈術和迷藥毒藥之學,這些日子來功夫大為精進。
姐姐蘇我赤櫻中了毒藥禁製後,一日要受三次毒藥發作之痛,她則隻有子、午兩時才感到毒藥侵蝕之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