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二 “天外飛月”(2 / 3)

井原西鶴說至此,目中光芒若閃電:

“我西鶴受蘇我將軍所遣,潛來京師,忍辱負重,成為刀帝令狐西笑的弟子,為的是有朝一日能戰勝之。我西鶴已不再是男人了,我已以‘小樂子’的名字,入了內宮成為太監,就為了你來,配合刺殺中國皇帝。就為了殺了中國皇帝後,乘中國天下大亂之際,建立一個王道樂土之國!”

“到時,我井原西鶴的名字將名揚千秋!”

“哼!你說中國人賴帳、不公正、無賴行為,中國人卑劣,但你引以為榮的日本人又何嚐偉大了?所劫掠之地,燒、殺、搶、奸淫婦女、屠戮老弱婦孺,連不滿周歲的嬰兒也以亂刀戳死,簡直是野蠻之極、禽獸不如!”

“卑劣的、賴帳的、不公正的、無賴的隻是中國朝廷內的貪官汙吏、做生意的小人,中國人民又何嚐有上述劣行?我們父女生活中國多年,覺得中國人民為人仁善,文明淳樸,如春風化雨,陽光暖人。赤櫻雖是一女子,亦曾讀聖賢之書,亦曾學辨明是非曲直,行身所當行。有所不為,有所必為,成仁成義,在所不辭。”

蘇我赤櫻說至此,雪頰湧起紅暈,明眸皓齒,益增嬌美,在紅燭照耀之下,大義凜然,美麗不可方物!

望著蘇我赤櫻,井原西鶴心中忽湧起了一種衝動,男人的衝動。

他撲上去一把摟住蘇我赤櫻道:“櫻子,請答應我,殺了中國皇帝,我們遠走高飛······”

“滾開!”一把推開井原西鶴,蘇我赤櫻冷冷地、憎厭地看著他:“我討厭你這不男不女的狂徒!”

望著蘇我赤櫻的目光,井原西鶴英俊的臉扭曲了。

他一把揪住蘇我赤櫻的頭發,一個耳光扇了過去:

“八格,你這蠢女人!”

“你如不答應殺中國皇帝,我殺了你!”

井原西鶴抽了蘇我赤櫻一個耳光,要抽第二個時,刀光一閃,蘇我赤櫻手裏多了一柄匕首,一匕首劃向井原西鶴脈門。

井原西鶴手一縮,退後一步,盯著蘇我赤櫻道:“你,有刀?”

蘇我赤櫻傲然一笑:“與虎狼周旋,無刀,何以自衛?欲殺魏賊,無刀,何以殺之?”

“我不但有刀,還稍懂點武功!你隻能殺我,休想辱我!”

“你······!”

井原西鶴手一振,已抽出了腰間的刀。

刀映得他須眉皆碧!

“我要······”他這樣低聲吼道。

他的聲音像一頭被激怒的野獸。

他的刀舉起,對著蘇我赤櫻。

這時,他背後有一個聲音冷冷地響起:

“姚悲,你膽敢無禮蘇我小姐?”

與此同時,他感到有一件兵器已冷森森地指向他的後腦。

“快刀”小楊到了。

“天外飛月”姚悲。

“快刀浪子”楊青兒。

兩人走出了鳳城,走上了這荒郊野外,冷月之下。

“我不管你是井原西鶴,還是姚悲,我隻把你看作是一個刀術高手。”

楊青兒望著依舊帶著麵具的井原西鶴。

“我想還是把你當作帶著麵具的那個姚悲為好。因為姚悲還是一個人,而井原西鶴隻不過是一個欺負女人、不男不女的混帳!”

“我們的目標是殺魏忠賢,你想殺皇帝,我們各有各的秘密、目標,是魚死網破,玉石俱焚,還是井水不犯河水,相安無事,悉聽尊便!”

“我是姚悲。”

“你既是‘天外飛月’姚悲,我便以‘快刀’小楊的身份與你約定一戰!

“這一戰若是你敗,給我退回你的日本國去。我若敗,我不再使刀,不再過問江湖之事!”

楊青兒說至此,淡淡地一笑:

“其實,我不會敗的,隻會死!”

“對於我來說,敗,就是死!”

“好,我答應!”姚悲神情肅然,“我雖是日本武士,但我敬佩你是個真正的刀客!”

“我將以死力戰!”

“你與‘無影刀’薛淚一戰,曾被斷腸,我此時勝你不武。”

楊青兒道:

“九月,日子由你擇,等你刀傷愈後,我們決戰!”

白雲觀。

烏衣道人與一個戴鬥笠的人相見。

“‘快刀’小楊與‘天外飛月’姚悲將在下月決戰。”

“‘天外飛月’的神秘身份已查明,他是日本第一刀客井原西鶴。”

“他投在刀帝門下,是為了學刀帝的天下第一的刀術,一旦技成,將橫行天下。”

“現在姚悲的刀法到哪一種境地?”

“據刀帝令狐西笑說,姚悲不應敗在薛淚的斷腸刀下,他的刀法已駸駸然堪與令狐西笑並轡而進了!”

“那麼,如此說來,‘快刀’小楊將非姚悲之敵。”

“以楊青兒的刀法,在六十招內必傷,九十招內必敗,―百二十招內必死!”

這是一個停在小胡同裏的餛飩攤。

一對老夫婦在做餛飩生意,男的臉皮紅潤,在捅爐子,衝開水,撈餛飩,並笑著把一碗碗餛飩端給客人。女的則麻利地擀皮子,做餛飩,然後一隻隻往碗裏撂鹽、蔥花、豬油,下餛飩。

老夫婦頭上都已見了白發。

但即使白發蕭疏,還出來勞作,因為他們看來一日不出來,這一日是閑過了,有愧一天的衣食。

伊豆豆與楊青兒坐在餛飩攤上等著吃餛飩。

兩人剛逛完隆福寺的廟會。伊豆豆還買了一把“金象張”梳頭篦子,一雙竹皮編的青色蚱蜢。

這時,一個瘦削的乞丐從兩人身旁經過。

這乞丐經過伊豆豆身旁時,忽手一閃,搶過了伊豆豆手裏一隻竹皮蚱蜢就走。

“我的蚱蜢!”

伊豆豆叫了一聲,楊青兒越過數人,向那搶蚱蜢的乞丐追去。,

那乞丐竟身法甚為靈活,在人叢中三閃兩閃,閃進了一條旁通的胡同。

楊青兒正猶豫是否追去,伊豆豆的身影已一閃而過,向前掠去:“死丐兒,看你往哪兒逃?”

楊青兒見狀,隨即提氣追上。

楊青兒趕上伊豆豆,見伊豆豆正站在一座黑漆大門、門前蹲著石獅子的宅第麵前,回頭瞅自己。

“乞丐呢?”

“進去了。”

“你是說乞丐他竟進了這座宅院?”

“不進這座宅院,我還守在這裏幹什麼?”

“這乞丐有些毛病。”

“什麼東西不好偷、不好搶,偏搶我的蚱蜢,既不能當吃,又不能當穿,也隻值幾文錢!不是有毛病,才怪呢!”

“我是說他不向其他地方逃。逃到這座宅院裏,這事才怪。”

“是呀,我也覺得怪。看他走進宅院大門的樣子,像回到自己家裏一樣。一個人如有這麼氣派的宅第,還去當乞丐,定是毛病不輕。”

“京師是臥龍藏虎之地,風塵異人,在在都有。”楊青兒望向伊豆豆:“我們回去吧,犯不著為了幾文錢的一隻蚱蜢,費那麼大的神。要不,我再給你買一隻?”

“不,我就要被他搶去的那一隻。”伊豆豆不依。“這是我看了六七個賣竹蚱蜢的草把兒,才挑出的一對蚱蜢,是所有蚱蜢中最漂亮的。那賣的大爺說,這是一對兒,不能拆開的。再說,我還許了······”

伊豆豆說到這裏,忽白了楊青兒一眼:

“你到底是進去不進去?

“好,你怕事!你怕死!我自己進去······”

伊豆豆說完,便向大門闖進去。

楊青兒這時心裏不知怎地,忽一激靈。

“有險!”這一警兆像一道電閃過他心中。

楊青兒頓拔刀在手,搶在伊豆豆前,撲進了大門。

“刷”地一道刀光飛起。

刀如閃電。

楊青兒身子飛起,避開這一擊。

“刷”、“刷”、“刷”!

聽不見兵刃所劈出的巨大的風聲,隻看到一道又一道刀光像閃電亮起,向楊青兒襲來。

這淩厲的刀勢、奇幻的刀法,竟不像是人使出的。

而是天!

而是地!

而是天上地下的神魔!

這刀法,這刀勢,即使勇於拚命,以出刀快捷著稱的楊青兒也隻有閃避的份!

閃,閃,閃!避!避!避!退!退!退!

楊青兒第一次發現自己這樣笨拙、遲鈍。

他竟連一刀也遞不出去!

他竟連一刀也無法招架!

就在這時,那閃電般耀目的刀光忽暗了一下!

那隻不過是一刹那的百分之一刹那!

要十個這麼長的一刹那的百分之一刹那,才能完成一次眨眼。

這短暫的一瞬之十分之一的刀光一暗複亮之間,楊青兒已刺出了他的“快刀十七刺”!

他刺出了十七刀!

憑這十七刺刀,他曾贏了武狀元黃殿英與其子“無敵神槍”黃金虎、“大錘問天”黃金獅!

勝了兩廣豪傑“拳棒無二”蔡二、“鐵頭蛇”林五、“天南一劍”耿精白!

殺了“夢遊神盜”雲千幻、“雞鳴一聲斷腸客”陸不二。

他自信這十七刺刀,便連風也中刀!

但楊青兒的十七刺刀刺到的都是空!

他竟沒刺到對手一片衣角!

在第十八刀上,他的刀碰上了對方的刀,發出了“當”的一聲其音悠長、其聲清朗的刀兵相擊之聲!

聽到刀兵相擊之聲,楊青兒不由精神一振,正想反擊,忽心中一寒,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