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刀帝令狐西笑在朝廷真有通天之力。
他應諾在九月九日決戰前,“秀女”暫不進獻魏忠賢九千歲王爺與皇帝,在這之前,蘇我赤櫻與她妹妹一直被安置在與刀帝所在的龍城不遠的鳳城。
鳳城是雅稱,一所營門內小樓的名字。
這營門便屬刀帝令狐西笑及其門人所管。
這也是為了保護“秀女”的安全。
在刀帝令狐西笑及其武聖門門人所在區域,還有誰敢輕犯?
二
“快刀”小楊與妙偷伊豆豆去找日本第一刀客井原西鶴。
“我們要通知井原,姐姐與我已來京師。要殺魏忠賢,至少得有四個人。”
伊豆豆道。
楊青兒笑笑。
要殺九千歲王爺、大內總管、廠衛大權在握的魏忠賢,四十人、四百人也不嫌其多,一人也不嫌其少。關鍵在得人。
與一對姐妹花和一個日本刀客去殺手下有“五虎“五彪”“十狗”“十孩兒”“四十孫”,勢力遍朝野的魏忠賢,這就像去強秦刺秦王。
就像做一個可笑的偉大、悲壯的夢。
江戶白衣郎、武士井原西鶴,是日本京兆大夫的貢使,在京師的風度又好、擅長言辭、謙遜有禮而頗得士子好評。
他的刀術在京師已駸駸然與刀帝令狐西笑兩大弟子齊名。
據說他是日本第一刀客。
他住在香霧窟。
三
香霧窟。
香霧窟為香山的建築最高處“西山晴雪”碑前的七間靜室。
當伊豆豆與楊青兒見井原西鶴未遇,在下山途中,忽遭到了襲擊。
那兩個蒙麵高手一出手就是一片暗器打向楊青兒與伊豆豆。
暗器是鐵蒺藜、斷魂鐵沙和藍旺旺的子午奪命釘。
還有一發五枚的五星椎。
隨後是兩道劍光刀光交叉飛來。
這一切來得毫無征兆。
這一切發生時,楊青兒與伊豆豆飛閃而出。
當楊青兒與兩個蒙麵高手的刀劍互鬥時,聽到伊豆豆發出了“咿喲”一聲。
楊青兒回頭看
伊豆豆已中暗器。
而就在楊青兒回頭一看之時,那使刀的蒙麵高手“刷”地一刀,刀從楊青兒脅下衣衫穿過。
這一刀疾若閃電!
這一刀若不是楊青兒躲閃得快,便從楊青兒的心房穿過!
楊青兒心裏不由一凜:
這蒙麵高手刀術之高,竟似不在刀帝與刀帝穀主手下的四大弟子之下!
今天,遇到勁敵了!
楊青兒在激鬥中忽跌倒在地。
他似給地上的石頭絆了一下。
當楊青兒踣地時,兩個蒙麵高手刀劍氣勢若虹,齊向楊青兒射來。
當兩大蒙麵高手的刀、劍快刺入楊青兒身上時,楊青兒忽滾了一下。
楊青兒身上飛出了兩道晶芒。
晶芒一現,兩大蒙麵高手齊叫了一聲。
一人的身體略頓了一頓,夭矯如龍,身子一折,捷若飛鳥,一飛而沒,沒入山間林中。
一人的身體在空中跳了一跳,落在地上:
一輪日輪刀已割斷了那人的喉管。
地上,另有幾滴血飛灑而去
那是另一個蒙麵高手中刀受傷留下的。
四
“西山晴雪”。
一個風度翩翩的白衣公子揮手與幾個文士在“西山晴雪”碑前揖別。
看著那幾個文士的身影消失在山下,白衣公子臉上的笑頓沒了。
他匆匆走進一間房內。
但他走進房內,剛把一張俊美的麵具取下時,一個身影從屋頂天花板下飄了下來:
“井原西鶴先生,久違了!”
白衣公子頓時愣住:
他麵前站關一個寬肩、細腰、高挑的英俊刀客。
那刀客劍眉下一雙眼冷冷地如一柄劍射在他麵上。
那刀客道:
“我是你要殺的小楊!
“人稱‘快刀’,一路上護送伊小姐與蘇我小姐來京的小楊!”
“是不是我妨礙你們暗殺皇帝的計劃了?”
井原西鶴不說話。
他用行動說話。
他把一個黑乎乎圓球向楊青兒摔去!
“霹靂子!”
江南以火藥製作著稱的“霹靂堂”雷家製的一摔即炸的“霹靂子!!
楊青兒見狀,人如掠波海鷗,撞窗飛了出去。
他還沒落到地上,便聽到一聲震耳欲聾的爆炸聲。
那間房子頓塌了下去!
五
鳳城樓上。
紅燭。香煙。美女。
蘇我赤櫻在等待歸人。
她等妹妹伊豆豆與楊青兒帶來井原西鶴的消息。
井原西鶴一切達好嗎?
他肯犧牲他那固執而狂妄的武士理想麼?
就在蘇我赤櫻支著玉腮凝思時,傳來了有禮貌的叩門聲。
蘇我赤櫻起身開門。門開處,一個男人略帶矜持地立在門口:
姚悲。
“天外飛月”姚悲。
負責蘇我赤櫻與她妹妹伊豆豆這些日子來安全的刀帝門兩大弟子之一的姚悲!
蘇我赤櫻沒想到會是他來訪。
她不由怔住。
“櫻子小姐。”
“你,你怎麼知道我的閨名?”
“我不但知道你是櫻子小姐,還知道你意在刺殺魏忠賢!”
“你也知道這件事?”
“我不但知道這件事,還知道令尊蘇我春山先生已被徽王汪直和徐海、麻葉、蘇我青原他們所囚禁,性命危在旦夕!如果你不答應徽王的要求去刺殺皇帝,那令尊就會死在武士的亂刀之下!”
“你若不信,這裏有徽王托我轉交的信物:令尊大人的護身符!”
“你,是徽王的人?”
“不,我是大和民族的武士。我們既在小小的島國不能立足,而中國的皇帝又那麼昏庸,魏忠賢又那樣為非作歹,上下俱已腐敗,何不由我們大和武士來奪取中國江山?”
“你,你的聲調與觀點,像極了一個人!”
“我就是那個人。”
“你是井原西鶴?”
“你不會相信吧?井原西鶴就是姚悲!”
“怪不得,怪不得······那天你與‘無影刀’薛淚共刀,我看你的背影,有些像······”
蘇我赤櫻看著眼前的“天外飛月”姚悲把一張精致的人皮麵具剝下,露出一張臉色白無血色的臉,這樣喃喃道。
井原西鶴道:“我是姚悲,其實是井原西鶴。你如到西山的‘西山晴雪’一帶去,你說不定會遇到另一個井原西鶴。那個井原西鶴是我師兄北村雄化裝的。”
“櫻子小姐,現在令尊大人的性命都捏在徽王手裏,我們隻等你一句話:你去不去殺皇帝?”
“不!”蘇我赤櫻搖頭道。
“不?你竟說不?為一個你不相識的中國皇帝,竟不顧你父親的生死?”
井原西鶴詫異了。
蘇我赤櫻沉默。
井原西鶴冷笑道:
“你不殺中國皇帝,你要殺魏忠賢,你想為你死去的母親、舅舅這一家族的人報仇。但你如不答應殺中國皇帝,我就把你殺魏忠賢的消息報給東廠。你想魏公公會如何對待你?”
蘇我赤櫻淡淡地道:“他不會怎樣對待我的。如果我告訴他你是日本高手,要殺皇帝,這不是給魏忠賢一個向皇帝獻忠、又鞏固其權位的機會?”
“再說,家父如臥龍,龍豈會給凡人擒住?你以這一護身符能說明什麼呢?隻能說明你們弄到了家父的護身符而已。”
“赤櫻雖是一介弱女子,但也不是給人三言兩語便可嚇倒的。”
這次,輪到井原西鶴怔住了。
井原西鶴與姚悲誰美?
姚悲麵上很少有表情,一張淡金的臉,眉眼平常,隻顯露出一種武士的軒昂器宇,說不上美。
而井原西鶴長眉入鬂,臉如冠玉,堅強的感覺是由挺直的鼻子與方正的口角告訴你的,雙目神光炯炯,充滿了鬥誌。
但不知為什麼,蘇我赤櫻覺得姚悲還可愛些。
“我給你念兩段話”井原西鶴道。
“世宗嘉靖二年五月,日本諸道爭貢。······左京兆大夫內藝興遣僧宗設,右京兆大夫高貢遣僧瑞佑及宋素卿(宋本中國鄞人,投奔日本而歸附日本者,此次竟充日本貢使來中國),先後至寧波,爭長不相下。故事,番貨至市舶司,閱貨及宴坐,並以先後為序。時瑞佐後,而素卿狡,賄市舶太監先閱佐貨,而宴又坐設上。設不平,遂與佐相仇殺。太監又以素卿故,陰助佐,援之兵器。而設眾強,拒殺不已,遂毀嘉賓堂,劫東庫,逐瑞佐及餘姚江。佐奔紹興,設追之城下,令縛佐出;不許,乃去。沿途殺掠至西霍山洋,殺備倭都指揮劉錦,千戶張鏜;執指揮袁進,百戶劉恩,又自育王嶺奔至小山浦,殺百戶胡源,浙中大震。”
“凡番貨至,輒主商家。商率為奸利歲其債:多者萬金,少不下數千。索急,則避去。已而主貴官家。而貴官家之負甚於商。番人泊近島坐其負;久之不得,乏食,乃出沒海上為盜,輒構難,有所殺傷。貴官家患之,欲其急去,乃出危言撼當事者,謂番人泊近島,殺掠人。而不出一兵驅之,備倭固當如是耶?當事者果出師,而先陰泄之,以為得利。他日貨至,且複然,如是者久之。倭大恨。言挾國王資而來,不得直,易歸報?必償取爾金寶以歸。因盤據島中不去。”
“這是中國人記載的沿海戰亂起因。”蘇我赤櫻道。
“對。這是中國稱我們倭冠抗華之事的起因。如不是中國人賴帳、中國人不公正、中國人的無賴行為,又怎會造成如此後果?像這樣一個卑劣的國家,難道不該滅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