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是過分強調作品的寫作私人化與自娛性,而忽略讀者市場的存在,忽略大眾的情感世界和精神體係存在的合理性。
三是作品的前衛性、探索性和對傳統閱讀的挑戰性,使讀者市場相應的縮小。
對第二個誤區,大家很容易理解。過分宣泄個人情感的作品,如果你不是個公眾人物,誰還關心你呢?一己的恩怨悲歡,與世人何涉呢?至於第三個誤區,作家們見仁見智,意見不一,我這裏僅代表我個人的觀點。我認為太熱衷於形式的創新,往往忽略了內容的充實。文學史告訴我們,每個文學流派、每種文學技巧的形成需要一個過程。而且一種文學體裁是否在一個作家手上得以完美地表達,並不是光靠一種技巧所奏效的,它理應是所有該體裁藝術技巧的綜合發揮。另外,文學作品的好壞,藝術形式隻是其中一個方麵,而且和內容比起來,還是一個相應來說次要的方麵。具有獨特的發現的內容並表述好內容才是關鍵。而如何恰如其分地表述好內容,向文學的藝術傳統學習,考慮到讀者的閱讀習慣、閱讀趣味和接受能力,也是至關重要的。在這一點上,在藝術形式上過分強調前衛性的作家們,是犯有拒絕讀者市場的寫作策略上的失誤的。(也許相反,在我看來是如此,而在前衛作家那裏卻正是一項有意的追求。保持寫作風格的個性,有時不得不以犧牲傳統的讀者市場作為前提。從這一點上說,這是文學的殉道者神聖的奉獻。從這一點上說,內地沒有瓊瑤與古龍,是一件好事。港台沒有北島、舒婷、西川這些優秀的中青年詩人,則是港台文學的遺憾了。)
作為一個泱泱出版大國,既然港台出現了不少優秀的暢銷書作家,內地〈占人口、地域更廣泛的內地〉也應有許多優秀的暢銷書作家才是。然而,遺憾的是,內地的暢銷書作家不但談不上多,連列一個排行榜恐也難以列出。在內地,職業作家(注意,這裏說的是職業作家,而不是專業作家。)還是為數不多的。有特色的職業作家更少。譬如武俠作家,言情作家,偵探作家······我們能點得出的有多少呢?從這一點上說,內地沒有自己的瓊瑤、席慕容,自己的金庸、古龍、梁羽生,沒有自己的柯南道爾、阿嘉莎·克裏斯蒂與森村誠一,則是內地文壇與出版界的恥辱。
文學常識告訴我們:所謂作家,是靠寫作為生的人。而內地的作家有幾個是靠寫作為生的呢?為區別於一般作家,我們不得不把那些以寫作為生的作家加上“職業”的字樣。職業作家,就是這樣界定一個概念的。對中國內地來說,職業作家,太少了。而有特色的職業作家更少。這裏,王朔寫京味頑主型現代平民小說算一個,鄭淵潔寫兒童文學作品算一個,葉永烈、權延赤寫紀實文學算兩位,寫武俠的職業作家,熊沐、殘墨算兩位,雪米莉、江上鷗、滄浪客、周郎各算半個(雪米莉是田雁寧、譚談的筆名,且是武俠、偵破、言情都寫,姑算半個;滄浪客、江上鷗,一在大學任教,一在出版社當老總,聊列其半;周郎兄弟是兩人合作,且各有職業,也隻能充半個。)《中國武俠小說鑒賞辭典》於當代作家中把王占君、馮育楠、聶雲嵐、曹正文也列為內地武俠作家,這幾位的武俠小說創作都不算多,甚至根本不能算武俠作家。像王占君的小說,與其稱武俠小說,不如稱其為曆史傳奇小說,《白衣俠女》書名像武俠小說,其實寫的是農民起義。馮育楠的《津門大俠霍元甲》《自然大俠杜心武》是人物傳記類作品,與小說無涉;聶、曹兩位均是編輯職業,寫武俠隻是偶一為之。有一種《武俠小說賞析辭典》把寫《神鞭》的馮驥才也列入,更是強拉名家以壯內地武俠作家隊伍,是明顯的“拉郎配”了!要不是懾於老舍、魯迅的威望太高,他們說不定把寫《斷魂槍》的老舍和《鑄劍》的魯迅也列入武俠作家之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