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越先生是我認識的第一位作家,通過他,我認識了許多當代文壇泰鬥。第一次見到吳越先生,他送給我幾本他的著作,其中也有他的成名之作,《括蒼山恩仇記》的再版本。書的扉頁上,寫著“請指正”之類的套語。
我這人心眼兒實,不知道這是他們作家的客套話。看見書中有不少錯別字,就都作了標記,等到看完全書,果真給他送了去。
對我來說,這不過是“順手捎帶”的事兒,並不費我多少力氣。既然我認識作者,發現書中有錯別字,當然應該給他指出來,好讓他在重印的時候改正。
沒有想到,這樣簡單的一件事情,卻讓吳越先生感歎不已。他說:這部書送出去沒有一百,也有八十了,卻沒有一個人真的肯“不吝指教”,因此,我的“指正”,居然還是此書再版以後作者第一次收到的讀者意見,也是唯一的一次!
作者在表示感謝的同時,告訴我說:《括蒼山恩仇記》的第一版,是中國青年出版社出版的,出版之前,經過十一位編輯的審讀修改,又由資深校對認真校讀,出版以後,基本上沒有錯別字。那麼,第二版為什麼會有這樣多的錯別字呢?原來,第一版出版的時候,出版社是根據作者原稿排字鉛印的,那時候當然不會有什麼有電子版;現在改為膠版印刷,如果通過電腦重新錄入,工程浩大,為圖快速,不得不用掃描儀掃描轉換,因此有許多形似字沒有區分開。此外,由於種種原因,第一版出版之前,原稿被編輯刪節了三十多萬字;2005年再版,出版環境比以前寬鬆,原來因為“敏感”而刪除的字句,可以恢複了。因此,這被刪節了的三十萬字,是作者根據原稿通過鍵盤錄入的。加上時間倉促,於是就出現了錯別字多這樣的遺憾。他問我:“你沒當過編輯校對,怎麼對錯別字這樣‘敏感’呢?”
我告訴他說:我從小學五年級開始看長篇小說《野火春風鬥古城》,從此看小說入了迷。上初中的時候我住校,有的周末,同學們都回家了,整個宿舍樓裏隻有我一個人躺在床上津津有味地看小說。我1964年考上四年製的職業中學,原計劃兩年讀完初中三年的數理化課程,再讀兩年專業課,畢業後就可以參加工作。沒想到兩年時間剛學完了初中三年的數理化,1966年文化大革命開始了,接著就下鄉當知青。在此期間,包括後來通過招工參加工作,隻要有空閑時間,我總是手不釋卷,千方百計找小說來看。文革結束後,盡管我有幸被單位推薦上幹部高中補習班,又考上了大學的企業管理專業,遺憾的是,不論初中、高中還是大學,都沒有文史課,大學竟連語文課都不開。因此,我這個純理科生,在學校學的語文基礎知識是很有限的。我今天能夠對錯別字“敏感”,一是看小說的習慣一直不改;二是在工作單位當辦公室主任,經常要起草、審核文件,也促使我有了咬文嚼字的習慣,逐漸地提高了我的語文水平。
吳越先生見我善於“挑刺兒”,當時他正寫完他的第100本書《另眼看和珅》,即將由河南文藝出版社出版,他就把電子版發給我,要我幫他“挑刺兒”;後來清樣來了,也要我幫他看。不論多少,也真的幫他挑出一些刺兒來。所以那部書的版權頁上,就印上了“特約編輯:胡兆芳”。這是我有生以來第一次當編輯,也是我和吳越先生“合作”的開始。
2012年,吳越先生的第101本書《愛在疼痛時被改造者的情事》由紅旗出版社出版,出版之前,也是先由我看電子版,接著再看清樣,所以這部書,我仍有幸成了特約編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