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這個“準女婿”,是澳大利亞籍華人。他的父母親是五十年代一片真心回歸祖國參加社會主義建設的“親共派”印尼華僑。他們當然是真心實意一心向著新中國、向著共產黨的。可惜他們屬於資產階級,而代表“祖國”的毛澤東,對海外歸來的華僑大都不放心,總是以“異類”看待。何況他們本來就是“階級異己分子”,也就是“階級敵人”。估計他們回歸祖國以後,在大陸的遭遇,也不會太愉快,難怪在改革開放以後,一旦有了機會,就放棄了“社會主義”,遷居澳洲,“走資本主義道路”去了。毛澤東敵視知識分子,傷了多少愛國者的心,失去了多少建設祖國的積極力量啊!
我是不會隨女兒出國定居的。倒不是我對“社會主義祖國”有多麼熱愛、迷戀,而是我也和我老伴兒一樣,隻適合在中國居住,到了外國,也會像她到北京一樣,感到孤獨。何況我是個漢語作家,到了海外,反倒沒有我的“用武之地”了。
盡管這篇悼念文章在我心中構思了三天,但是倉促寫成,不及潤飾。雖不是什麼優美的散文,卻完全是我的眼中所見,心中所想,不是報刊上常見的那種“官樣文章”,大概可以算是我發自五內的“心聲”吧。
2009年8月11日下午
這篇悼念文字,發在網上的文字更長,挽聯的圖片更多,為了節省篇幅,不得不刪除了一些。這裏謹向贈送挽聯的朋友們說聲:對不起!
有一件事情,我的確沒想到。我說過,我的第一篇“訃告”,是我的“罪己詔”,是我的檢討書。世界上,大概從來沒有過這樣的“訃告”,以後大概也不會有了。因為這太出格,根本就不像是“訃告”。但是我老家的《處州晚報》,卻把它改題《在沉痛莫名的日子裏》,發在2009年8月18日的15版上,文字和右上圖,占了整整一版。我那篇《訃告》,有四千多字,晚報的一個版麵,根本登不下,肯定有所刪節。其實他們所配的插圖,第一是太大,幾乎占了四分之一的版麵;第二,那兩隻放在鐵欄杆上的手,也很難和“沉痛”有聯想,還不如發一兩張照片更好。我的第二篇悼念文字,《處州晚報》則節錄了前麵的一小部分和後麵的大半部分,改名《我是這樣成為作家的》,發在9月22日的15版上,占了大半個版麵。這一回,倒是加了許多圖片,連我的代表作《括蒼山恩仇記》的封麵,也上去了。其中有一張,我都不知道什麼時候、在什麼地方、是誰拍的。
這樣一來,等於《處州晚報》給我免費刊登了訃告(後來他們還給我寄來200元稿酬,不但免費登訃告,還倒給我錢)。《處州晚報》是《麗水日報》的子報,全麗水市發行,縉雲縣當然有許多讀者。也就是說:樓興娟的死訊,至少認識她的縉雲人,都知道了。後來樓興娟魂歸故土,之所以有這樣多的親朋同學來吊唁,和《處州晚報》的強力宣傳,是分不開的。
還有一件想不到的事情。我的第二篇悼念文章,8月12日上的網,立刻被香港的《開放》雜誌看中,改名《三十二年患難夫妻》,發在2009年9月1日出版的第9期上,占了整整兩頁。其速度之快,令人佩服。可惜除了刊頭用了我一張在新浪網訪談的照片之外,我的博克上有那麼多的樓興娟的照片,卻連一張也沒用;還有那麼多精彩的挽聯,也沒選用一副。我知道,這是因為版麵的限製。《開放》的版麵,寶貴呀!
《開放》是一本麵對全球華人發行的著名刊物。樓興娟生前默默無聞,死後反倒“名揚四海”,這是她生前絕對想不到的吧?